言谨只是笑笑,觉得从一个旅行博主嘴里说出这话来,多少是有些奇怪的。
攀谈没再继续,周其野牵她的手,走去船头。
“想去南极吗?”他问。
“嗯。”言谨回答。
周其野说:“那就再来第三次。”
言谨说:“可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有时间。”
他看着她,说:“我们有的是时间。”
她笑,又对他念出一句电影里的台词:“黎耀辉,不如我们重头来过。”
他也笑了,提醒:“那段是在伊瓜苏瀑布,不是这里。”
她尴尬,说:“但是我记得……”
他知道她要说什么,再次提醒:“来世界尽头的那个是张震。”
“好吧,算了。”她说,存心走开。
他一把拉她回来,拥她在怀中。
“你最喜欢的电影是哪一部?”他问。
她笑起来,仿佛又回到初识的那一刻。
第102章 【番外】时间深处
六月,天气渐渐有了些夏季的意思,阳光逐渐沉厚,香樟落叶,栀子花盛放。
赵悠游提议:“就快是你生日了,叫上几个人在我那儿聚一聚,怎么样?”
吴清羽拒绝:“过什么生日啊?从来不过的。”
而且,过了这一年的生日,她就三十五岁了。
过去的几个月,她在大学旁听,还在一个小剧场话剧里演了个客串的角色。
剧团不起眼,场地不起眼,剧也没什么宣传,只是因为有她加入,终归还是引起一些议论。有人猜一定是这个小话剧团想借她的名气,也有人说这一点都不新鲜,扮丑演底层,或者装高雅演话剧,早已经成了烂演员洗白镀金的常规操作。
她仍旧不作任何回应,只是继续旁听读书,跟着话剧团排练、演出。
那是个荒诞喜剧,她演的是戏中戏里的角色,一个连载小说家笔下的女侠。每当故事情节不合逻辑,人物 OOC,她便会被一阵忽然而至的钟声惊醒,从最初的疑惑到后来的坚定,一点一点纠正自己的命运。
除此之外,她常去杭州,一方面是因为宫凌已经在那里开始 Vtuber 的工作,另一方面也是因为赵悠游。
两人几乎每周都会见面,不是她过去,就是悠悠来上海。相比之下,还是她过去得更多一些,毕竟他那边玩的地方多,朋友也多。
赵悠游住在公司附近的一个小区里,房子在山上,有个小院子,望下去便是峡谷之间的水道和农田。入春之后,天气暖和起来,放眼一片新绿。他喜欢在院子里撑一把遮阳的大伞,跟她两个人坐在伞底下,吃饭,弹琴,或者什么都不做,只是在山里走走,听着微风拨动草叶,蜜蜂在不知何处盘旋,发出似有若无的嗡嗡声。
这情景总让她想起过去他们在一起的时候,当时最想做的事不过就是如此,牵着手在外面走走。
但在当时,就这么一个小小的希望,也只是希望而已。
她那时还在多米娜,通告一天天多起来,很少有休息的时间,训练基地外面还有粉丝蹲守。她尽可能找机会出来,口罩、墨镜、大卫衣,戴上兜帽,个子够高,走在路上不辨男女。到他家门口才敲一下,门就开了。他早在等她,拉她进来,关上门,抱住她拥吻。
那时候就是这样,两人闭门不出,光是亲就可以亲很久。直到他想起厨房里在烧东西,她还咬着他的嘴唇。
“还想着做饭?”她不放手,整个人挂在他身上。
他也就这么挪到厨房,一边看火一边说:“你来就为了这个?”
她两条腿盘上去,侧头过来凑他耳边问:“不是吗?”
他耳朵果然红起来,抱她坐到台面上,继续方才的深吻,却又贴着她的嘴唇说:“不光是为了这个……”
他们做,吃饭,再做,如此缠绵一夜,身体好似交融到一起,哪怕满足之后也不舍得分开。
但他也总会在黎明准时醒来,眼看着天一点点变亮,计算着剩下的时间,把她叫醒。
反倒是她,偏还要赖着,朝他伸出手,说:“你抱我起来。”
他便把她抱起来。
她上身刚离开被窝,又瘫回去,仍旧朝他伸出手,说:“你抱我。”
他再抱她起来,她再瘫回去,甚至把他也带倒。他短短的寸头刺着她脖颈和胸口的皮肤,两个人都笑,对这无聊的游戏乐此不疲。但他知道她记得时间。到了一定要走的时候,她一定会走。清羽绝对不迟到。
不能见面的时候,他们在微信和电话里聊天。起初话可以随便讲,每天都干了什么,遇到的事和人,也会把自己存钱的数字给对方看,聊工作上遇到的事,互相出主意。
她会对他说公演跳舞的时候那种无意义的倦怠感,说去见导演和制片人,又因为不是科班出身被各种嫌弃。多米娜的运营经理告诉她,你记住自己是来挣钱的,不是来名留青史的。也许算是一种鼓励吧,但这话对她来说根本没有鼓励的作用。
赵悠游安慰她,说:“你不要管别人讲什么,我觉得你可以。”
她笑,反问:“你觉得我可以,你谁啊?”
话出口便觉得有点不合适,他却无所谓,自嘲说:“反正就是民工嘛。”
她嗤一声,说:“你清醒点,人家民工讨薪还有快速通道呢。”
他笑起来。
她其实是心疼他的,说:“真的,有些工作太辛苦就别接了,拍一个休息一段时间,别老没停地到处跑。”
他反过来仍旧安慰她,说:“卢茜跟我们讲,要是去香港摄制组待过,就会觉得现在是天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