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有一日,太子刚和秦邺在书房商谈完,开了门往外走去。门方打开,就有一道红色人影直奔过来,骤然着见门口站了个人,似是也想停下来,无奈一时刹不住脚,便直冲到太子身上,撞得他胸骨一阵闷响。
太子有些恼,拉开撞过来的人正欲发火,低头一瞧却见面前站着的竟是一个娇柔的女子,桃腮杏脸,朱唇皓齿,细细端详起来极为明艳动人,顿时火气一阵烟消云散,瞧着瞧着还咧笑起来。
“雪心?”听见动静赶过来的秦邺见到这么一个情况,大约也知道怎么回事儿了,当下脸色微沉,说到,“怎么如此莽撞。还不快给太子殿下道歉?”
秦静雪还在怔忪状态,乍然听见面前这男人的身份竟然是太子殿下,当下脸色微微变了白,忙退开一步俯身行了礼,道,“方才多有冒犯,还请殿下恕罪。”
太子微微笑着着着秦静雪,眼眸上挑,“你是谁?”
秦静雪抬了眼看向秦邺,秦邺皱了皱眉,替她说到,“殿下,这是小女秦静雪。”
“秦静雪?”太子重复念了一遍,眼中色泽明灭,“好一个冰雪可人的女子。果然是人如其名。
秦邺笑了笑,心里却咯噔一下,隐隐察觉出什么来了。
事实证明,秦邺当初的担忧不是没有道理的。一个时辰前,当太子笑着跟他说,要迎娶秦静雪为妻,来个亲上加亲,秦邺只觉得整个人似乎被人当头泼了盆冷水,心里瑟瑟的发寒。
直到太子走了,王嫣派人过来唤他去自己房用饭,他还呆坐在原处,整个人沉静的可怕。
“老爷。”亦瑶见秦邺没有反应,不是没瞧出他神色不好,却还是低着声,再唤了遍。
秦邺这下倒是有了反应,抬头看了亦瑶一眼,眸色黑的同窗外的天没得两样。好在他倒也没烦,只是念了声“用饭啊”,又坐了会,便起了身。
到了王嫣处,秦邺明显的心不在焉,王嫣看在眼里,想了想还是问了他。秦邺沉默了片刻,还是把太子口头求亲的事说了一遍。
闻此,王嫣面色不变,只笑着说了句,“我还担心两个女儿的婚事呢。现在可好,太子直接开了口,静雪的终身大事也有了着落。”
“哎,嫁给太子倒不如不嫁啊。”秦邺重重叹了口气,将碗筷放下,“你是不知道太子是多沉迷女色,家中妃子小妾已经多的数不清了。雪儿若是嫁过去,不说太子对她几分情意,单是东宫那些女人,也足够雪儿应付了。”
“说起来,大子已经有了大子妃和侧妃,他打算娶静雪过去做什么?凭静雪的身份,总不能只是个良娣吧。”王嫣依旧温温笑着,自己给自己盛了汤。
说起这个秦邺又是头疼,拿手敲了敲额角,道,“说是太子妃嫁过去三年无所出,按照律例该休了她。届时雪儿嫁过去定是大子妃,地位绝对不会差。”
听到这话,王嫣倒是看了秦邺一眼,笑了声,“这太子为了静雪还真是大费周章。”末了,又安抚地说了句,“这事还得皇上说的算,不一定会成,老爷也不需太过担心。”
秦邺轻轻“嗯” 了一声,默然不语。
到了第二天,太子要娶秦静雪的事全府上下都知道了。秦静雪听闻后一个刺激晕了过去,绮兰守在她身边直到她醒来,才忧心忡忡的赶到秦邺处。
见绮兰匆匆而来,秦邺自然知道是什么原因,见美人**中隐隐凄婉,亦是心疼万分,只是执了她的手细声安慰。
绮兰哭够了,方拿手帕轻轻抹了眼,侧头看着秦邺,满面着急,“老爷,不是婢妾对太子有什么意见。太子贵为未来的一国之君,地位自是无人能比。可是,素闻这太子殿下宫中美人如云,是个喜新厌旧的主儿。我们雪儿又是个那般脾气,嫁过去定是讨不得好的啊。”
秦邺沉眸锁眉,看着桌面上摊开的杂乱纸张心头也是烦躁万分,“你说的这些我又何尝不知。
可如今太子只是口头说了说,还未报到皇上那里,或而他只是心血来潮说说而已。就算真的圣旨下来了,我们又如何能抗旨的了。”
闻言,绮兰愈发的心急气促,低眸难受地往秦邺身上靠去。秦邺温柔揽着她,两个人俱是头疼万分。
可这事能怪谁?太子好色,这朝中几人不知?
而他来府中这么多次,哪次曾遇到过秦静雪?偏偏秦静雪自己不懂规矩,明知道府中有客人还往书房里冲,过撞上来的兔子,太子不逮住岂不是傻了?
这般想着,秦邺也是气不过,愤愤说了句,“这事怨不得任何人。雪儿都这么大了,做事还无规无矩的,没个轻重。若是那日她不那般急冲冲地跑来,或是来之前着人通报一声,哪里会撞到太子?说来都是她自己造的孽!”
听到这话,绮兰心里岂会好受,当下直起身不置信的看了秦邺许久,才一抿唇哽咽道,“老爷怎的能说这话?雪儿如今的性子,不也是老爷宠出来的?都成了这般怪她有何用。”
秦邺眉头一皱,似是有所怒气,但在看见绮兰含着泪的美眸时还是消了下去,长长吐了口气,道,“是,是我太宠她了。”
绮兰默然,片刻后才喃喃问,“难道就没办法了?”
秦邺亦是沉默,空着的一手搁在椅子把手上,无节奏的轻轻扣着,时快时慢,像极他此时毫无章法的情绪。
空气一时安静的似乎都能听见香炉里袅袅升起的烟雾,轻柔撕扯在空中,又化作一张张网,缠缚住两个人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