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季涵岑扬唇一笑，神情闲淡优雅，却隐隐带着不可覆压的傲贵，像是在说，她的选择定不会错。
说罢苏清挽的是，苏极犀利的神情也跟着淡了下去，身体微微一转，便有光线覆上他的侧脸，蒙上一层淡淡柔和的气息，“静妃有孕了。”
简短的一句话，让季涵岑眉目微微一动，却是笑着而言，“臣恭喜皇上，得贤妃，亦得龙子。”
似是因为想起张碧彤和自己未出世的孩子，苏极的脸色一时柔软下来，笑意漫上眼角眉梢，看着季涵岑也觉得分外顺眼起来，“是子是女现在判定未免为时过早了些。”
季涵岑亦笑，“为臣却觉得，静妃娘娘这一胎，必是皇子无疑。”
听到这般肯定的话，饶是本是沉浸在喜悦之中的苏极也察觉出什么来，侧头看向季涵岑，却是语带试探道：“若是皇子，便就是朕的太子，下一任的储君。”
面对苏极带着审判的目光，季涵岑却是拂了拂袖子，神情淡淡，带着惯常笑意，“那臣自当好好辅佐皇子，助他登基。”
又是一刻安静，好一会儿，苏极才缓缓开口，一字一句道：“安阳王，今日这话，你可得记住了。”
知道苏极一认真起来，便会唤他安阳王，故而季涵岑仍是漫漫笑着，随他一字一句说道：“臣断不会忘。”
看着季涵岑的神情，苏极慢慢笑了起来，这一笑，便将差点激烈起来的气氛散了开，他转身走至御桌后坐下，抬头看着一身紫衣的季涵岑，笑着说道：“安阳王许久不曾回京，今日难得归来，便陪朕喝杯茶，下盘棋。”
季涵岑含笑点头，走了过来，“这棋，是该下了。”
苏极抬眼看他，眼底深色拂过。
这盘棋，确实是早该下了。
第74章 策谋算计
天色渐渐变暗，而后一点一点入了夜。
因着白日里天清晴朗，夕阳西下后，接着便有皎月星子慢慢布上了天空。
季涵岑从御书房出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他迈着步子穿过林荫小道，姿态悠然，似闲庭信步。
绕过曲折回廊，再往前是一处少有人去的空地，两边种植着葱拔的竹子，在夜里看去如一簇簇的人影。
季涵岑本是目不斜视走过竹子，却在经过之时，忽然感觉到什么般停了脚步。
“跟了本王这么久了，也该出来了。”淡淡的出了声，季涵岑半转了头。
在他身后，一个袅娜的身影从阴影中走了出来，像是从墨色之中抽离出的一支，带着温婉之意。
“王爷，许久不见。”柔婉的声音，在夜色里如温水一般覆了开。
听到这个声音，季涵岑转过身来，脸色浅笑淡淡，目光深沉如夜，“今天都是本王同他人说这话，此时从娘娘口中听到，却是新颖了些。”
那唤住季涵岑的，正是身怀有孕的静妃张碧彤。
张碧彤慢慢朝季涵岑走来，青碧色裙摆随着她的步子扫过地面，似一缕颜色，拂过黑眸，“王爷若是再不回来，碧彤便不知该如何了。”
一个是权高位重的王爷，一个是独宠后宫的宠妃，若是旁人听到两人的对话，定然会讶然万分这两人，何时这般亲密了。
看着张碧彤走到自己面前，季涵岑唇边笑意冉冉，视线滑过她的腹部，低低开口，“娘娘如今有孕在身，应当注意。”
季涵岑话音刚落，就听见张碧彤有些冷冷的笑声，“这话从王爷口中说出来着实是怪异了。”
“哦？哪里怪了？”季涵岑挑着眉，饶有兴趣的问道。
张碧彤一双温婉的眼眸此时却带着犀利光色注视着季涵岑，像是要看穿他一般，“碧彤腹中的孩子，王爷难道真要？”
“自然是要。”季涵岑微笑着回道。
张碧彤敛了眸，却是一脸的不肯相信，“王爷难道忘了将碧彤送进宫是为何？王爷若是忘了，碧彤可还记得！”
季涵岑仍是笑答，“本王当然记得。”
“你既然记得为什么还要说刚才那番话！”似是季涵岑那句话惹到了张碧彤，一贯温柔的她，却忽而尖利起来，连称呼都由“王爷”变作了“你”。
见张碧彤隐隐似有恼意，季涵岑却始终唇角带笑，一派淡淡然，“这些与娘娘腹中的孩子有何关系。”
闻言，张碧彤却不明白，“你……什么意思？”
“字面的意思。”季涵岑低眼一笑，侧身行了一步，淡淡笑道，“娘娘只管好好照顾自己，照顾自己腹中的龙子就好。”
“你……你”张碧彤一手下意识的抚上自己的腹部，动作轻柔，但看向季涵岑的目光带着浓浓的戒备，“你利用我可以，但不能利用我的孩子！更不能伤害他！”
季涵岑半侧头看向张碧彤，微微摇了摇头，道：“娘娘多虑了。本王要护着这未出世的皇子都来不及，又怎会去伤害他。”
季涵岑话中有话，张碧彤只觉得一片杂乱，咬了咬唇道：“王爷什么意思？”
这一次，季涵岑没有以“字面意思”来敷衍带过，而是看着张碧彤，认真说道：“下午的时候，本王便应允了皇上，若是娘娘腹中的孩子是皇子，本王定当尽心尽力辅佐他，成为储君。”
“储君……”张碧彤喃喃重复了遍这两个字，忽而双目圆瞪，直直看着季涵岑，“王爷要让他——”
话没说完，但两人已然都明白张碧彤未出口的半句话是什么。
“正是如此。所以娘娘大可放心，本王断不会对这未来的储君有半点不利的。”季涵岑说话仍是一副闲闲淡淡的样子，可听在张碧彤耳里，莫名的就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