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时辰后,紫乌从火阵出来,虚弱得已然走不了,没有人敢去扶她,倒是苏清挽浅浅敛着面上的容色,上前搀扶住她,低声相言,“小姨,我这番惩罚,只是想让你知道,生命之珍贵无人可以轻易践踏,对妄歇境众人如此,对中原的每个人亦如此,还请小姨明白。”
话毕,紫乌抬头看着眼前的苏清挽,似乎看见那个曾经站在令她仰望的位置的女子,一抬手,一开口,风华无限,清傲难及。
她们,真的很像。
紫乌垂下眼眸,虚弱的开了口,“妄歇境……奉圣女为主,诸如此事,再不会犯。”
周围,其他人应相,再不敢以紫乌的意为主。
毕竟火阵对人的伤害极大,紫乌出阵后便在屋中呆着疗养,苏清挽则有了更大的自由,妄歇境来去无人过问。
于是,她琢磨着什么时候去日漠镇一趟,紫乌她虽然处罚了,但没有给日漠镇知州一个交代。苏清挽暗自思索了许久,怕是知州除了要紫乌的命,什么都不能平息那几起连环凶案吧。
只是,苏清挽这个念头还来不及实施,就被另一件事给困住了。
在紫乌卧榻的第二天,苏清挽去温池旁的房间看望初柔。经过紫乌前几日的救治,初柔在第四天的时候终于醒过来了,但是,失去了武功。
她那日以自己的血去灭火阵之火,本就抱着必死的念头,所以身上的几处经脉都割破了,又因为用力过大,控制不稳,连带着伤到手脚筋,待紫乌将她救回来时,才发现她身上一点内力也没有了。
对于一个习武之人来说,失去武功是一件相当严重的事,何况是初柔这般,从小为了出人头地而奋外勤练的人。一朝武功散尽,对她的打击更是无法言语。
揽月本是提议瞒着初柔的,但被苏清挽反驳了。若她是初柔,她断不会愿意被人瞒着。好或不好,能过不过的了这种心情,都是自己的事,和别人有何干系,又凭什么要他人决定自己的知晓与否。
显然,苏清挽的想法正和初柔之心,在她知道自己没了武功后,一个人静静躺了一个下午,此时见苏清挽进来,竟然能对她微微一笑。
见初柔看见自己,苏清挽缓步走了进去,在她床边坐下,笑着相问:“怎样?还痛么?”
初柔点点头,却还是微笑浅浅,“好过没了命。”
苏清挽亦笑,紫眸中拂过朦胧的色泽。
在醒来之后,初柔已经知道之前发生的一切事情,包括苏清挽的妄歇境圣女身份。
“清挽,”初柔靠在软垫上,除了身上疤痕有些恐怖外,神色似乎恢复得不错,“你告诉我,你为了我们,做这妄歇境圣女开心么?”
闻言,苏清挽挑唇笑看她,戏谑道:“怎么?心疼我?”
初柔点点头,很认真。
苏清挽半虚了眼,眸中掠过丝丝光泽,“也还好,不过多个身份而已,我还是随时可以出去的。”
“怎么只会是多个身份?”初柔反驳她,“你当了这圣女,秘宫宫主怎么办?”
一句话,让苏清挽带笑的神情不由得敛了一分。
见着苏清挽眸中淡淡浮起什么,初柔叹了口气,直起身,靠近她低声说,“你当初也是权宜之计,待我好后,我们离开吧。”
这话让苏清挽忍不住笑了,促狭的瞅着她,“怎么?急着见乔豫?”
初柔忙摇头,但脸上已然带起一丝红晕。
说话间,有人端了鱼汤进来,不知道什么原因,紫乌吩咐过腥膻味不能去掉,所以苏清挽闻到这味忽然就反胃的紧,本是忍了许久,却实在忍不住,只觉得一阵胸口一阵翻滚,起了身干呕起来。
端着鱼汤的人见她忽然如此,也是吓到了,忙过来看,哪知苏清挽一抬头,从额头上蓦地窜过什么,隐隐若现一道红色印记,让她一个惊吓,手中鱼汤跌落,瓷器碎裂声清晰响起。
半个时辰后,紫乌被人搀扶着赶到苏清挽屋中,初柔也满身是伤坐在一旁,见紫乌进来,忙迭声相问,“清挽怎么了?清挽怎么了?”
紫乌皱着眉过去,见苏清挽站在窗边,脸色一片平静,丝毫看不出之前曾那般折腾过。
“圣女。”紫乌唤她,苏清挽应声回头,对她笑了笑,面色淡雅,“我说了没事,揽月非要把你叫过来。”
虽然苏清挽此时看起来安好,但紫乌却不信,只是看了看她的手,说:“让我诊下脉吧。”
苏清挽眉梢淡淡一掠,眸色中拂过一道繁复的光泽,没有抬手。
紫乌又抬眸看着她的眼睛,紫色瞳孔妖冶而魅人,却在里面深锁着什么,
“听他们说,你刚刚额头飞过一线红色印记。”
闻言,苏清挽只看着她,没有说话,而紫乌却不放过,眯了眼眸,直接开口问道:“你是不是有了身孕?!”
这次,苏清挽没有避讳,她只是看着紫乌,眸色澄澈如水,却一瞬间带着极隐约的轻暗,而后,缓缓的点了头。
浮生流连几回笑 第二十一章 暗谋送离
看着苏清挽缓缓点头,紫乌的眼眸倏尔眯了起来,确实一把握了她的手腕,把右手的食指,中指、无名指和小指顺序放了上,只觉按之流利,指下圆滑如压滚珠,无名指下脉象跳动并不明显快过其他。
往来流利,应指圆滑,即滑脉,亦是,喜脉。
若无名指下“寸”的脉象跳动比其它的更明显,则妇怀为子;如若不然,则为女。
显然,苏清挽此时的脉象是后者。
见紫乌诊完脉,苏清挽淡淡的收回了手,而后直直看着她,微勾唇角,笑的极为无谓,“别看我,我不知道是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