蝉衣气急。
“我不会眼睁睁看你嫁给别人。”
容疏接下来的这句话,让蝉衣满肚子火气忽然凝注。
就像是一簇篝火忽然被冻住一般,蝉衣睁着眼,看着容疏的脸,瞬间失了言语。
四周一片安静,连窃窃私语都没有,只有风声微弱的擦过两个人的耳边,好似定格着这一幅画面。
“师傅你……你什么意思?”好一会儿,蝉衣才找回言语,断断续续地问出这一句话。
容疏跨过门槛,一步一步朝她走来,直到一米之外的地方,他方停住。一双染墨般的眸子将她牢牢锁在眸里,好似再也不能割离。
“我之所以来抢新娘,不是因为你不等我到场,亦不是因为你自作主张,而是抛开这层师徒身份,我作为一个男人,无法看着你嫁给别的男人。”
这话说到这个份上,蝉衣再怀疑也不能骗自己说不懂他的意思。
作为一个男人,不能看着她嫁给另一个男人。这句话中的独占意味太强,强到蝉衣甚至觉得自己出现了幻听。
他是在说,他对自己也是有情的么?
却为何是在这种情况下,是在那份热的情被他的冷漠冰封以后,跟她说这一句期待已久的话。
蝉衣垂眸,长长的睫毛兀自颤抖着,攥在袖子里的手也紧紧捏成了拳,却在下一刻被人伸手握住。
她抬起眼,看见身旁贺兰千静静看着自己,他手里的温度透过指骨传了进来,熨帖了全身。
蝉衣闭了眼,再睁开,那些慌乱惊异一点一点沉没下去。
“晚了。”她轻声说到,语气好似叹息,“师傅,你说这些,已经晚了。”
容疏的身体蓦然一僵,脸色一瞬苍白。
蝉衣不是没看见,却装作没看见。她朝容疏扯出一道涩然的笑容,而后反手握紧了贺兰千的手,朝里屋走去,
容疏站在原地,眼睁睁看着蝉衣和贺兰千的身影渐渐远去,忽然抬手捂住唇剧烈咳嗽起来,咳到身体都跟着颤抖。
“师傅!”方夙银拨开人群急急赶来,双手扶住容疏,低头惊见他手指缝中隐隐有一丝红色,刚想问,却见容疏渐渐缓和,将手捏成拳收回袖中,而后淡淡自嘲道,“为师果然老了,咳嗽一下就没力气了。你扶我到旁边坐去吧。”
方夙银点点头,将容疏扶到一旁。
伍 纠葛卷 此心与谁说 第三章 洞房花烛夜?
贺兰千和宾客喝完酒回到新房之中的时候,已经是夜幕四合了。
天上满目碎碎的星子,点点光亮透过并不算厚的云层闪烁出来,衬着一旁的月色显得这天倒也没有那么暗沉了。
听见房门被推开的声音,蝉衣从书册中抬起头来,冲贺兰千勾了勾唇,笑道,“你还清醒么?还是已经喝醉了。”
贺兰千几步走进来,视线转过弹衣手上的书册,又转回她脸上,见她已经除了凤冠,便也撇了下唇,说到,“今天可是我的大喜日子,我怎么会喝醉。”
见贺兰千刚刚看了自己手上的书一眼,蝉衣将书本放回案上,眯眼伸了个懒腰,慢悠悠道,“等的无聊,就翻了一本书出来看。”
贺兰千忽然笑了,看着蝉衣精心画过妆的脸,也细了眼,语气暖昧说到,“若是让他人知道你新婚之夜竟然无聊到在看书打发时间,怕是得说我这夫君做的不称职了。”
不是没听出贺兰千的调侃之意,蝉衣却也似乎没什么心情和他斗嘴,只是从床上站起身,经过案几的时候,抬手抚过那顶凤冠,指尖落在夜明珠之上,微凉的触感透过肌肤传进身体,在心间深处投下一圈涟漪。
随着蝉衣的动作,贺兰千也看向那夜明珠,不由得笑了笑,一边走到桌边自己给自己倒了杯水,一边对蝉衣说到,“废帝寝宫的那颗已然不小了,这一颗我也是花了不少心思才寻到,倒真的比不得废帝寝宫那一颗。”
蝉衣闻言,转眸冲他一笑,微微上扬的嘴角带起妩媚的弧度,眼底也落下光色的氤氲,“我当时也只是随便说说,你能找到这么大一颗,我也已经很意外了。”
贺兰千搁下水杯,抬眸看了她一眼,带着些深意回道,“你只是随意一句,我倒是一直记得,估摸如今也只有对你才这般了。”
蝉衣忽然不知道怎么回答好。
从蝉衣的神情贺兰千也能大致知道她在想什么,便也不再继续说下去,而是起身解了衣服,朝床边走去,口中状似无意地说到,“刚才我在前面喝酒的时候,并没有看见容疏,也没有看见方夙银。”
蝉衣心头莫名一跳,却是低眸笑了笑,道,“大约不想喝吧。”
“或许吧。你和我成亲,容疏自然是喝不下去。”将脱下的外裳搭在一旁,贺兰千在床边坐下,抬起那双有些深邃的眼,隔着烛光看向蝉衣,口中问到,“容疏都已经追来了,你真的——”
“那和我有什么关系。”弹衣截断他的话,嘴角余着笑,走到床边,低头看他,“怎么?我们才成亲你就有新欢了么?巴不得将我赶出去?”
贺兰千仰头淡笑,大红蜡烛发出的光似乎将他有些冷峻的轮廓都柔和,“美色当前,我还上哪里去寻新欢?”
蝉衣只是看着他笑,没说话。
正在两厢对视酝酿缠锦氛围时,弹衣忽然感到手腕一紧,接着整个人就把拉到了床榻之上,而贺兰千也顺势压了上来。
“你做什么?”
身后是柔软的垫子,抬眼是贺兰千那张轮廓分明的脸。弹衣微微眯了眸子,同他有些幽深的目光撞到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