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蝉衣眼中看出着急,容疏对她笑了笑,倒也没坚持,和裴晴一前一后进了马车。
方夙银几人离得较远,蝉衣思考着不如直接驾车到他们身边好了,哪知,手上的动作还没付诸实际,就听见不远处传到一道极为沉厚的声音,“乾儿,住手!”
这声音穿透呼啸风声而来,可见是用了内力的,且内力深厚,气息绵长。
蝉衣半转过身,见陆萧乾和年兆丰不知道什么时候赶了过来,而那个出声的,自然是陆振。
听见陆振的声音,陆萧乾微微一愣。滞神间,陆振和年兆丰便一前一后到了他面前。
“我一直不知道霍靖在你手上!若不是菲菲今日和我说起,我还不知道你竟是一直瞒着我在做这些事!”一到陆萧乾面前,陆振便厉声道。
听这个话的意思,霍靖被困和陆振没有什么关系咯。蝉衣看了看陆振,再看了看陆兼乾,暗道当初那陆振原来并没有骗自己,倒是她一直误会了。
“父亲。”看见陆振过来,陆萧乾翻身下马,就听见这么一番话,不由得蹙了眉道,“父亲,我若是留着他们,你的一世侠名可就毁了!”
“你要是杀了他们,我这一世侠名才叫毁了!”听见陆萧乾的话,陆振蹙眉道。 可是,说完这句,他却像是才发现有不对一般,奇怪问到,“你杀他们和我的名声有什么关系?”
见陆振这般,陆萧乾顿了下,才低声道,“当年父亲走火入魔,失手杀了蝉衣的家人。我不想此事传出去,所以才出此下策。”
“走火入魔?”陆振眼中神情变化极为丰富,许久才长叹一声,道,“乾儿啊,我是说你怎么一直在要找到那家幸存的女儿的事上比我还上心,原来是这么回事。当年走火入魔的,不是我,是你年伯父啊。”
听到这句话,陆萧乾狠狠一震,偏头看向年兆丰。
年兆丰往前走了一步,颔首道,“或者,你该称我一声,薛伯父。我便是薛通。”
纵使早就知道年兆丰的真实身份,可是,此刻听他亲口承认,蝉衣还是有一刻的意外。
其余各人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
当年闻名江湖的“南陆北霍,中定薛通”,此刻,全部在眼前。
依然英俊不凡的霍靖,很早便成家生子的陆振,以及——隐姓埋名二十年,只做了一个平凡人的薛通。
世事难料,当年这三个响当当的人物,何曾想过多年以后,却是以这种情形再见面。
环视众人惊异的眼神,年兆丰微微笑了一笑,转身一直走到霍靖面前,抬手朝他抱拳行礼,口中说到,“霍兄,瞒了你这么多年,薛某实在过意不去。
陆 归宿卷 共与谁人老 第七章 得饶人处且饶人
有微微的风声从耳边吹过,霍靖眯眼看着眼前这个传言中早已走火入魔,失踪多日的男人,一时不知道该以什么心态。
说来,当年他们三人虽然齐名江湖,可霍靖熟悉的,只是一个陆振,却不怎么见过薛通。
何况,二十年的时间,纵使曾经见过,如今也不一定还认得出来。
时光是强大的,一个人的容貌,也会被岁月打磨的面目全非。
“薛兄。”心头思绪万千,霍靖只是抬起手,回了一礼,礼貌而客气。
这厢,气氛古怪,另一边,陆家父子更是古怪。
陆萧乾显然被陆振的话给震惊到了,一时愣怔在原地,无法接受。
不曾想,他为此辛辛苦苦做了这么多,甚至准备为了陆振而拿这么多条人命隐瞒,却没想,从头到尾,他都是错的。
可想而知,这一刻陆萧乾的心里是个怎样的七零八落。
陆振却没再和陆萧乾多说什么,他只是走到蝉衣几人的面前,躬身朝他们鞠了一躬,神态歉疚,“我儿任性,为此多次给诸位添了麻烦,很是抱歉。陆振代子向霍兄在内的诸位大侠赔个不是。还请诸位看在陆振的面子上,原谅吾儿这几次的不对。”
虽然陆萧乾的几次作为让蝉衣很是不爽,但看着陆振如此诚恳的躬身向他们道歉,蝉衣也不是不通情理的人,之前对陆萧乾的恼火此时早已刷刷降了下来。
而一旁的霍靖皱了皱眉,没有说话,只是转头看向一旁的贺兰千,又看了看蝉衣。
说到底,几次三番被陆大公子惹炸毛的其实只有蝉衣而已,而顺带被炸毛的姑娘给牵扯来了的,也就是贺兰千了。所以,这最后的决定权自然在他们手上。
见霍靖看向自己,贺兰千摊了摊手,朝蝉衣看了一眼,示意看她的决定。
而这个时候,蝉衣其实很纠结。
陆振以一个父亲的身份替他儿子请罪,着实让蝉衣不忍拒绝。可是,陆萧乾就以为他那莫名其妙的理由将自己狠狠地折腾了一次两次,就这么平淡的落幕了,着实让她心里不舒服。
“蝉衣。”
就在蝉衣犹豫不决又不廿心的时候,马车里传来低低的一声。纵使那声音并不大,可蝉衣还是听的清楚,很听话的就靠了过去,“师傅?”
容疏并没有出来,而是隔着车帘子和她说了一句话,“得饶人处且饶人。”
闻言,蝉衣神情微微动了动,好似沉吟了好一会儿,才转过身来,向陆振回了一礼后,说到,“既然陆老爷都这么说了,我这做晚辈的若是再揪着不放也实在是太不礼貌了。这样,让陆大公子和我道个歉,这事儿,蝉衣也就不追究了。”
听到蝉衣的话,陆振忙转头看向自己的儿子。而陆萧乾也不是一个不识相的人,何况这事儿说到底一开始便是自己的不对,所以,在听见蝉衣的话又看见陆振的眼神之后,他也不犹豫,几步走到蝉衣面前,躬身朝她微微行了一礼,也算的上是诚恳的说到,“因为一些误会,萧乾对蝉衣姑娘多有冒犯,还请原谅。若以后你还有机会来蕲州,萧乾必然盛情款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