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云老爷子不喜欢她吧?”陶歌隐约猜测。
云锦年那清淡的笑沉下去,老爷子不是不喜欢她,只是不喜欢她当他孙媳妇。
陶歌在云锦年沉默中看出端倪,果然是有人从中作梗。可就这么拆散了这一对有情人?不像两人对人对事的态度,这种退缩行为也不符合小安的性格。
陶歌心里疑惑,却不再回到这个不愉快的话题上,他突然说,“你知道小安卧底中东的计划叫什么吗?”
云锦年静静地看着陶歌,等等答案,那个计划,必定有一个令人瞩目的名字。
“凤凰。那个计划叫凤凰。”
凤拍云海,凤翔九天。凤凰。
多么炫目!多么耀眼!
云锦年傲然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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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微凉,风浅浅地吹,皇城医院里绿伞似的矮灌木丛也细细地摇动。高大的松柏上停着一只小鸟,在叽叽喳喳地叫个不停,旁边有人朝小鸟凝视,微微笑起来,今天是个出院的好日子。
钱多闷声不响地在房间里收拾东西,眼睛红得像双兔子眼。
“小多,你怎么了?是不是锦枫欺负你了?”
费如雪今天出院,钱多一早来帮她拿东西,可只见人动,不闻声音。这让费如雪很奇怪,这小丫头一天到晚叽叽喳喳没完没了的,今天太异常。
钱多头更低了,似乎要将那双泄露秘密的眼睛藏到地上。
费如雪一笑,走过去拉起钱多的手,柔柔地说,“不收了,你给我说说怎么了。”
钱多终于忍不住了,大声哭起来,一把抱住费如雪,“如雪姐,你一定要好好的,一定要好好的!”眼泪像泉一样涌出,落到费如雪的肩膀上。
“我是好好的啊,你哭什么啊?”费如雪越发奇怪。
“你还瞒着我,还瞒着我,大家都知道了,你的病,你的病,你怎么瞒着我!”钱多又心痛又委屈。
费如雪将钱多推开,仔细看着她的脸,用手拭去她的眼泪,轻声细哄,“小多别哭,我的病不过是胃出血,日后好好料理就会好,问题不大,我没有瞒你,早就告诉过你了。”
“还在瞒,还在瞒,明明是胃癌晚期,说什么胃出血,全是假的!你们都当我不懂事的小丫头,都不告诉我实情!”
费如雪嘴角的笑缓缓淡去,她牵着钱多的手在床边坐下来,“你从哪里听到的?”
钱多呜呜咽咽没停,眼泪越来越多,伤心得不得了,“我在锦枫家玩,听王阿姨说的,王阿姨听你妈妈说的,她们说你最多只能活两年了,是不是真的?对,一定是搞错了!”
“傻小多,当然是搞错了,当初化验时是医生拿错了化验单,搞错了人,我妈也以为我得了癌症,后来这个错误被纠正了,得癌的是别人,我只是胃出血。你看,我现在好多了,能吃能喝气色又好,你去瞧瞧真正的癌症晚期病人,有我这么漂亮吗?”费如雪有些无可奈何地看着钱多哭得眼泪不是眼泪,鼻涕不是鼻涕。
“真的!?”钱多抬起一张花猫脸,半信半疑。
“千真万确。”
钱多猛然一把抱住费如雪,鼻涕眼泪全往她肩膀上蹭了,“太好了,太好了,我还以为你要死了,呜呜呜。。。。。。”这回成了一边笑一边哭。
费如雪眼泪也流下来,她是不是可以肯定,若有一天她死后这世上会有一个人为她伤心哭泣?
费夫人推门进来,“收拾好了吗?”见钱多一张小脸笑哭不定,不禁奇怪,“小多在逗你如雪姐姐乐吗?”
“妈,小多以为我得了癌症晚期。”费如雪静静地看着妈妈。
费夫人脸上慌乱,不自然地笑笑,却不接费如雪的话,“我们走吧,车子在楼下等。司机要上来,我没让,反正东西不多。”拿起床上的袋子,催促一声,“走吧。”
费如雪却没有动,反倒牵钱多的手,“小多,你先下去等,我跟我妈说几句话。”
钱多抹抹眼泪,笑颜如花,乖乖地下去了。
费如雪目送钱多出去,走过去关上门,柔柔地看着费夫人,“妈。”
费夫人略略有些不安,眼见女儿期待的目光,她迟疑了一下,“如雪。”
母女两相互喊一声,却尽在不言中。
“妈,没用的,强扭的瓜不甜,以这种方式将锦年哥哥骗到我身边没有意思,而且,已经分手的事,他不会去重复。”她很清楚他,真正一旦决定的事,没人可将他拉回。
费夫人坐到床上,掩面低泣,“如雪,你爷爷不在了,你爸爸已没有活路,如烟就算有条活路,要自由也不知道是何年何月,家里就剩下你和我,我一把年纪了,也不想再图个什么,只指望你过得好,我就好了。”
法院的审判已经下来,费仲天死刑,费如烟无期徒刑,钱超被判十年,无人上诉,判决成立。
“妈妈。”费如雪也是眼泪籁籁落下,这些天来,这些伤痛她不敢在妈妈面前表露半分,怕触及她过度的悲伤,母女两人都一样,在彼此面前故作坚强,不敢触及那些令她们崩溃的事。如今一挑破,母女两人抱头痛哭。一时间,小小的病房里悲伤弥漫,眼泪纷飞,只听见两个女人细细而压抑的抽泣。
哭声持续一阵,费如雪抬起头,拿出手帕给妈妈擦眼泪,“妈妈,你还有我,我一定过得好,过得很好,你放心。”今后,只有她们两人相依为命了,这么一想,才止住的眼泪又满眶。
“如雪,这世上的男人有像你爸爸那样的,也有像云锦年那样的。”费夫人接过女儿手中的手帕,却去给女儿擦眼泪,“你年轻,后来的日子还长,人生一辈子最大的幸福就是有一个自己喜欢人相陪,你这些年就喜欢锦年一人,他对你也是有情意的,若能在一起,以他的人品,必不会亏待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