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璧(25)
清冽声音顿一顿,他回过头,唇边是更为灿然笑意,面具也挡不住他一双熠熠神采的眼眸。
晨光将他勾勒金边,映在阮瑾玉轻扩的瞳仁中。
“当然若不惧苦难困顿,自然也能坦然欢颜。景玉,你说对吧?”
第30章 抵达
官道上一行数十人,为首五大三粗的男子骑着高头大马,身后跟了辆简朴马车。
连赶几日路程,赵彦总算瞧见了远处山峰连绵,他扭头“先生,我们要到了。”
轿帘被人撩起,男子面带半块镶珠金玉面具,对着他颔首,将帘摆挂在一旁,轿内瞬间明朗起来,那身着宽大墨绿衣袍的书童目光对上赵彦“一路车马劳顿疲惫不堪,可算是到了。”
书童声音稚嫩,赵彦叹口气“蜀州地远,境内少有驿站,来回一趟多有不便,还是尽快归拢的好。”
阮瑾玉目光沉沉地看着那个背影,自第一日见到后她便确认,此人确实是那小卒赵彦无疑,十四年过去,竟成了镇国大将-军手下的一员副将。
镇国大将-军周凌倒是个新鲜名字,听闻还是位少年将-军。
“先生,马上便要见到这周将-军我这心中不免忐忑,不知将-军脾气如何。”
这话虽是对慕玄云说的,面前男子却没有半分接话的意思,二人抬眸望向赵彦。
“···二位不必害怕,您二位既是来出谋划策的,必定好生待着。”
说完,他便噤声,将头转回去时眉尖微微皱起。
轿内二人便也不再多问,赵彦紧抿双唇注视着远处山峦。
身后戴面具的先生气宇轩昂,谈吐不凡,却是体弱之人,一路上幸得那少年书童关切照料,那书童身板单薄,声音稚嫩,二人都不是盛气凌人的性子。
为何他却心中
惴惴不安。
尤其每每直视那少年的漆黑瞳仁时,竟不由觉得周身泛寒,他不喜欢这唤作小景的书童,但他有事相求只得春风相待。
慕玄云将帘摆放下,阮瑾玉坐在对面蹙眉不知在思考什么。
“小景。”
她从思绪中回神,慕玄云朝她摆手,示意她坐到身边。
阮瑾玉挪到他身侧,方一坐下,那人便抬手,冰凉的触感钻进脖颈间,她不由周身一颤,面前男人偏头道。
“暖手。”
这几日她成了慕玄云的贴身暖炉,日夜取暖,闻言她便将男人一双宽掌扶住,歪头放在颈侧,视线停留在轿帘处。
前世赵彦在她身侧担任副官,彼时她只是一个营长,赵彦抢骗军功收受贿赂在军营中饱私囊。如今他做到副将职位,不知其中又有多少水分腌臜,在阮瑾玉心里委实难以信任,只盼那周大将-军不是被蒙蔽了才好。
见她柔顺乖巧地为自己暖手,慕玄云极为满意地弯唇,却见她不出几刻眸光暗暗,粉唇紧抿,纤长的睫羽低垂下来,眼瞧着心思不知又飞去了何处。
这几日她与自己朝夕相伴,帮衬伺候地也算尽职尽责,相处下来,慕玄云发现,她独处之时多半在发呆、神游,面上要么如木头般呆滞,要么便是十分不悦。
前几日她面上一闪而过的欢颜竟显得弥足珍贵。
起初她出现在轿中,一身绯衣夺目明艳,一双美眸充斥恐惧惊慌,却是如此活灵活现
生动有趣,让人牵念。
眼下是怎么了!?
这般暗忖着,慕玄云将手抽回,阮瑾玉一怔,抬眼便瞧见他幽幽看着自己。
“先生,手不冷了吗?”
“只是觉得无趣罢了。”
以往飞羽在身边时虽是嗓门大聒噪了些,却也能在旅途中解闷,眼前这个是块木头,连个笑都不露。
半晌慕玄云接着又道“你既是歌女出身,秦楼楚馆间有不少趣闻,不如说来解闷?”
阮瑾玉错愕一瞬,她非原身,哪晓得什么秦楼楚馆的风月趣闻。
面前女子眸色微凝,认真考量一番,抬眸开口“扬州一秦楼内有位吴娘子,风华绝代,才情艳绝,某日凭栏眺望,与一书生一见钟情,二人互生情愫缠绵几日,书生用尽盘缠,秦娘子拿出了阁中金银。”
“她对书生说,只求他金榜题名后为自己赎身,书生立下承诺,赴京赶考,只是···”
她未说完,慕玄云便出声打断“这秦娘子不是书生招惹的第一个风月女子,书生拿了她的银钱也再没回来。”
男人面上略过些许轻蔑“俗套不堪,搪塞我?”
阮瑾玉摇摇头“焉知这书生也非吴娘子第的一位,她在过路书生身上都投入了些银钱,只要其中一位考的功名履行诺言为她赎身,她的目的就达到了。”
“吴娘子们和书生们都是各取所需,为了自己的目的逢场作戏罢了。”
言罢,慕玄云噤声看着她,一双幽深瞳仁晦暗不明。
她坦荡
对视,便听男人略有所思低沉声音“各取所需?逢场作戏?”
??
阮瑾玉稳下震荡的心神,面上不露一丝痕迹。
“知晓那些普通风月之事恐难入您耳,便斗胆说一下自己对于此事的愚见,若先生有更高明的看法,景玉尊听先生教诲。”
车轿一阵摇晃,阮瑾玉伸手扶着慕玄云,见他坐稳,她抬手掀开轿帘。
此时一行人出了官道在山路间徐徐前行。
湛蓝苍穹下有崇山峻岭,青山隐隐,高山险岭上崖壁料峭,令人望而生畏,脚下是片惊险峡谷,激流澎湃乱石惊涛。
不远处有炊烟几缕,还有熟悉的将士操练的洪亮声响。
赵彦侧过脸“先生,我们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