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金丝雀(102)

去了芜城，就会和西院脱轨，等到陈郁回来的时候，西院早就没有他的位置了。

这是个烫手山芋，没人敢接。

院长小心翼翼地看着陈郁，不太确定他会不会同意，他这次，已经算是把想法写在脑门上了。

然，陈郁只是瞧了眼，平淡道，“既然是院长安排的任务，那我也只能接下。”

院长松了一口气。

陈郁走出院长办公室时，顾斯南正好进来。

两个人撞上，顾斯南比陈郁矮一点，微微仰头看着他，两个人视线相触，勾着不明朗的意思。

随后，陈郁转了方向，往病房走。

……

院长任务安排地急，下周，陈郁就要到芜城二院上岗。，

走之前，他把几个重点病人的情况和接班医生说了，嘱咐了些东西。

走出住院部的时候，遇到两个护士在楼梯口聊天。

“院长这新都偏到太平洋去了，这陈医生也是我们医院一手培养起来的，比起资历，顾医生哪里比得过陈医生？”

另一个护士跟着道，“哪有什么办法，普通人哪里比得过关系户，算了，算了，这都不是我们应该考虑的事情，不过听说陈医生家人都是芜城，说不定那边对他来说更得心应手。”

进西院的时候，陈郁没和其他人说过自己家里的事，同事们也都理所当然地觉得他是从普通家庭出来的。

听到脚步声，那两个小护士的声音戛然而止，一转头，看到过来的陈郁，尴尬地和陈郁打了个招呼。

陈郁点头，并不说其他。

“陈医生。”其中一个小护士扭捏地看着他，脸颊泛红，“能加一下你的微信吗？”

陈郁在西院的这几年都是独来独往，和谁都不是很熟，除了一个科室的，没有其他人的微信。

陈郁，“我一般不加同事的微信，有事，工作群里找我就行。”

算是委婉拒绝。

小护士扯了扯嘴角，“好。”

说完，陈郁点头就走。

小护士被拒绝了有些尴尬，但也不影响陈郁在她心里不可撼动的位置。

陈郁在医院里的东西不多，半个小时的功夫就理出来了，堆在两个牛皮纸箱里。

书居多，还有一些文献。

都是和工作有关的。

院长原本碍于情面要给他办一个践行的聚会，被他拒绝了，念在陈郁素来就不是那种爱凑热闹的人，也没人觉得不妥。

刚把东西搬到车里，就接到了电话。

说是icu的那个病人忽然情况恶化，院长和顾斯南都解决不了，让陈郁马上来一下。

陈郁放下东西就折返。

Icu门口的人已经站成一堆，警报声不绝于缕。

顾斯南从icu里冲出来，白色的衣服上都是血，吓的旁边两个实习小护士当场就叫了起来。

陈郁一来，众人就自动避让，自觉地给他让路。

除了院长，没人跟进去。

陈郁用最快的速度换好衣服，全身消毒，穿着防菌服进去。

“重度器官衰竭，之前都换过一轮了，没什么用，现在就是靠机器吊着，但是病人家属那边不好搞。”院长在一旁解释。

陈郁在一旁配药，神经绷着，“让病人家属进来一趟，我亲自和他说。”

院长有些犹疑，但始终是拗不过陈郁，出去了。

耳边只有机器工作的声音，“呼哧呼哧”地充斥着耳膜。

Icu是全封闭的，外面看不到里面，陈郁配完药之后，把东西放在一边，并没有推进输液管里。

病床上的男人似醒非醒，有低声的呢喃，但始终说不清话，一旁的心电图趋势正在走低。

有鲜血从他的嘴角溢出来，落在白色床单上，像一朵朵血色的玫瑰花。

陈郁看着他的眼神变得阴翳暗沉，压着情绪。

手上的药却迟迟没动。

有人进来，陈郁没去看那人，沉沉地看着床上的傅耀庭。

“都这个时候了，还这么高尚呢？”傅云深套着一身防菌服，衣服有点宽大，但挡不住那双颠倒众生的脸，往那里一站，就是一道风景。

陈郁反问他，“你想让我救他吗？”

闻言，傅云深笑了，“他是我父亲，我怎么会不想救？”

陈郁一声轻哂，开始上手，把药慢慢推进针管吗，低着头，脸上没什么表情，“他的病一开始那么重，是过度用药引起的衰竭，救不了，正常的医生都不会开这么大剂量的药，你不会不知道。”

陈郁始终没抬头，但是却比任何人都清楚身后的人埋藏着什么心思。

傅云深瞅着心电图，没有一丝被看透的窘迫，“这不也是你想要的结果吗？”

陈郁不置可否，“把他送上这条路的是你，到头来，死因却是器官衰竭，抢救无效，你还是总能把自己撇的一干二净。”

借刀杀人的手法，没人比他更精通。

“你恨他，我帮你解决他，你不应该高兴吗？”

“虚伪。”

话音落，机器开始疯狂报警，陈郁却没有动。

傅耀庭已经没有抢救的必要，强行吊着也只是浪费医疗资源而已。

一分钟后，心电图变成了一条直线。

陈郁把死亡确认书给傅云深，傅云深接过，利落地签上自己的名字。

递还给他的时候，两个人眼神相撞，各自埋藏着心思。

傅耀庭去世的消息很快就通过互联网传了出来，作为曾经赫赫有名的商业传奇，巅峰时期占据大半个京城的财富，这件消息被广泛报道。

许辞一觉醒来，手机就推送了这条消息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