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不了情(26)
明明就在家门口病发,我却只能大把大把往嘴里倒药,都不敢敲一敲门。
明明头晕目眩的不行,却还是强撑着自己坐电梯下楼。
千里迢迢赶回来,又把自己推入另一个火坑。
“我不累曾洺,我一点都不累。”
我拼命抑制住自己再度哽咽的声音,怕他听出什么,于是匆匆说道“我还有事先挂了。”
我颤抖着摁了好几下红色挂断按钮,都没成功。
这时电话里却传来曾洺的声音。
他说,小浔,累了就歇一歇,你还有我。
我再也抑制不住眼泪摁了上去,终于挂断了。
终于断了。
那晚我站在酒店窗前,我想不到还有什么是比我的生活更加狗血的。
男朋友的亲姑姑是我父亲的初恋,她因我父亲而自杀,两人留下一个孩子,被曾洺父母当做亲生女儿养在身边。
记得当时在上海重逢那天晚上,曾洺和我带着一副耳机漫步在上海十里洋场。
蓝牙耳机里放着抒情歌,我听见他在一旁说了一声我的名字,便把耳机摘下来了。他却还是低着头走着,好像不知道我摘下耳机。
他说,“我与太多人的缘分朝生暮死如露水,唯独与你像生生不息的河流。”
是当初我们一起看七堇年的书里面的一句话。
那天晚上,我躺在酒店的浴缸里,割断了脉搏。
看着殷红的血一股股涌出我的身体,倒感觉有一丝洒脱。
“我本可以忍受黑暗,如果我不曾见过太阳。
然而阳光已使我的荒凉,成为更新的荒凉。”
意识渐渐模糊,我却突然想起这句话,脑海中又浮现起八年前那天下午曾洺离开的背影。
我几乎用尽全力却很小声地说出一句“曾洺,对不起。”
第17章 活着
我睁开眼,阳光刺进眼睛里酸涩感不停蔓延。
空气中弥漫着浓厚的消毒水味,手上扎着吊瓶。
这里是医院。
我再次睁开眼看向四周,病房里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一旁的桌子上放着几瓶没拆封的矿泉水。
感觉有点口干,咳嗽一声嗓子沙哑的不像话。
伸出另一只没扎针的胳膊要去够瓶水,可那只胳膊像是麻木了一样弯曲不得,我僵直地把它抬了起来,够了够,却怎么也够不到。
“有人吗?”
声音干涩而粗粝,嗓子也疼得厉害。
我放下胳膊,望着窗外。
今天是几号?
我为什么会在医院?
我的大脑像是被重启了,运作的很慢,思考问题思考不出来,于是只能慢慢回想。
看着手腕上缠着的绷带,一些片段浮现在我的脑海里。
可还是像断片了一样,连不起来。
这时候,病房门推开了,有人轻手轻脚走了进来。
我把头转过去,和那人对视上了。
“何执?!”
“你醒了!”
几乎是同时发出的声音,何执像是没听见我说话,激动地跑出去边跑边喊“大夫,人醒了!人醒了!!”
“409 醒了!”
我的头更疼了。
几个值班的大夫轮流给我检查完,又给我开了一堆药离开了。
何执凑了上来,一张大脸杵在我眼前,我摆摆手,她一下子握上了我受伤的手腕。
“啊疼疼疼疼!”
“你原来还知道疼啊。”
我疼的眼泪都出来了,她把着我的胳膊又看了眼受伤的地方,发现并无大碍就放下了。
我窝在床上,眼巴巴地看着她。
她站在地上不言语,只是静静看着我。
从前我和她一碰面就有说不完的话,通常都是她打开话匣,我不由自主就跟着往下聊下去了。
“你说句话。”我没忍住开口道。
“应该是你说吧。”她眯了眯眼睛。
“那,今天是几号啊?”
她翻了个白眼,把手机举到我眼前,“自己看。”
睡两天了我。
“距离你死过去了两天。”
“嘴这么毒呢。”我瘪了瘪嘴。
“为什么想死?”
“啥?”
“我说你总得有个理由吧,别告诉我你是为了试试新买的刀锋利不锋利。”声音吊儿郎当的。
“你还是跟从前一样。”我嘴角浮出淡淡笑意。
“你这话说得跟过去了一辈子似的。”她直直地看着我的脸,“但你好像跟以前不一样了。”
说完这句话她就沉默了。
一时间我们竟谁都说不出话。
我转过头,盯着窗外,骄阳似火,电线杆上站着几只小鸟,又飞远了。
良久,她才开口道“苏浔,你不想说,我就不问了。但话又说回来了,你想死,可以,但你没死成。”
她摇了摇头微红着眼眶凝视着我“老天爷让我把你救回来了,所以我要你答应我,好好活着。”
我张嘴刚要说什么,她再次开口“我知道你一定是遇到难题了,没关系,想不出来办法咱们就不解决了,不用管它,它就不是个事,这不就过去了吗。然后你就接着往前走,路自己就出来了。”
这次换我眼眶泛红着,静静地看着她。
“我答应你,好好活着。”
那天何执去辽城跟制片人谈合同,在辽城呆了三四天就住在这家酒店。跟她一起的一个同行偶然得知自己男朋友来辽城出差结果搞上了外遇,而得知房间号正好是我的房间,就误打误撞又是砸门又是喊人的要冲进来了。
结果一进门就被吓得目瞪口呆,那血顺着地毯流了一地,她们几个同行的人在门外等着准备堵门捉奸,结果那女生却跌跌撞撞从房间里跑出来说“死人了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