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袒(6)
直到酒瓶顺着台阶滚落到最下一层,宋执才看清除了林执外,还有一个人。
于归弯腰将酒瓶一一立好,举手投足间都是从容,然后站在台阶下望着台阶上的宋执:
“有我的位置吗?”
清醒和暴怒同时到来,背叛感涌上心头,宋执站起身一脸难以置信,居高临下地看着林迟:
“你带他来的?”
林迟眼神躲闪了一下,但丝毫不怵地立刻回了一句:
“他送我来的。”
这个话术,林迟还坐在于归车上的时候就想好了,她自小周旋在两兄弟之间,撇清关系早就掌握了门道和技巧。
许是还没完全清醒,宋执也没心思深究是她带他来,还是他送她来,直接吼了一句:“滚开,没有你们的位置。”
“宋执,我还没生气,你倒是先发火了?是你放我鸽子,还要我来找你。”
宋执烦躁地挠了挠头:“那你也不该把他带来,他和他爸一样......”
这话一出,林迟脑内警铃大作,立刻挽上宋执的手臂,另一只手准备伸手去捂宋执的嘴:
“都说了是他送我来的,再说了,你爸不就是他爸。”
酒精真的害人,脑子不清醒的时候,什么话都往外蹦,还专挑那些捅人心窝子的话说,刀刀见血,比如当下的宋执,口无遮拦:
“我爸跟他爸不一样。他爸是个懦夫,遇到问题只会逃避,杀人犯......”
“杀”字刚说出口,林迟的手就已经到了宋执嘴边,直至“杀人犯”三个字说完,林迟的手才着急忙慌地送进他嘴里。
“嘶...疼!!”
直到林迟倒吸一口冷气,喊了出来,宋执才意识到自己一口咬伤了林迟的虎口,慌乱间准备收口,反而让林迟脚下踩空,整个人身体往台阶下摔了下去。
于归眼疾手快地往台阶上跨了两步,堪堪接住失去重心的林迟,那张原本从容不迫的脸上,眉头紧锁,带着些恼怒和寒意对上宋执的眼睛:
“你现在才更像杀人犯。”
于归的声音温润有力,几乎没有太高音量,低沉带着些冷峻,让人不寒而栗。
兄弟间的剑拔弩张,林迟以前没少见,只是她没想到重逢后的第一次针锋相对,就是毁天灭地级别的修罗场,她真后悔刚才没有直接推开家门。
“宋执!你属狗的吗?都出血了!”
林迟站稳后,忍着痛冲还懵在台阶上的宋执挥了挥受伤的手,当真是下了死口,深深的牙印浸出血痕。
于归的视线刚挪到她的手上,林迟立刻开口:“哥哥,你要不先送我去医院吧!宋执,他有疯狗病的。”
“我的意思是狂犬病。”
-
虽然林迟受了伤,但至少表面上看,于归和宋执在年三十这一晚,应该是能够相安无事地坐在客厅一起看春晚的关系了。
于归一如年少时一样,领着他俩先给林爸林妈说明了情况,又为林迟受伤道了歉后,才将两人带回了宋家:
“医学生,处理伤口应该没问题吧?”
于归站在家门口,手里拖着林迟的行李箱,说这话的时候虽没什么语气,但林迟却觉得这话压着怒意,满满都是揶揄。
宋执没吭声,将头扭向一侧,最后点了点头。
“那你们先收拾一下,一会儿到隔壁来吃饺子。”
“给妈上柱香再过来,爸一会儿值班结束也会来。”
后面这话,重音落在“爸”字上,显然是对宋执说的,也是对他口无遮拦的那句“他爸”轻描淡写地回击。
宋执怔在原地,直到大门合上,他才沉默不语地搬出医疗箱,牵着林迟坐在沙发上,自己单膝跪地在她跟前替她处理伤口。
“酒醒啦?”
“......”
“不咬人啦?”
“......”
“庆幸只是醉酒咬人,你要是醉驾接我,我命可就没了。”
宋执皱着眉头抬眼瞪着林迟,拿着碘伏替她消毒的手暗暗使劲,疼得林迟直缩手:
“过年,别说那些不好的话。”
宋执拽着她手不让她躲,动作却轻了一些,林迟手顿了顿,终于放下心,将手就这么搭在宋执宽大的掌心,任由他上药:
“那你刚刚还挑那么扎心窝的话说?”
宋执没有接话,手上的动作也没停,但却比刚才更加轻柔,这是他服软的表现。
“就那么大怨气,非在今天撒不可?”
“弄好了,别碰水。”
宋执除了刚刚瞪林执那眼外,再没跟她有过视线接触,也不正面回答林迟的话。垂着个脑袋,像个霜打的茄子,意志消沉地收拾着医疗箱。
林迟长长地叹了口气,宋执啊,性格真的太别扭了。
随着她的小手一抬一放,医疗箱的盖子被紧紧盖上,宋执被迫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接着,林迟双手捧着宋执的脸,直至那张帅气的脸别挤压得有些变形,放弃抵抗同她对视,她才开口:
“你不是也很想他吗?近情心怯?”
“你又懂了?”
宋执握着林执的手腕,小心地将她手放在了沙发上,叹了口气,四个字说得很无奈。
林迟点点头:
“青梅竹马,不就是这样吗?”
第4章 序章四:两小无猜
“你少来,见到他,你才心花怒放了吧!”
宋执食指抵在拇指上,伴随着一记清晰有力的脆响,林迟的额头留下一圈红印,他弹脑门的时候,下手是真的没有在客气。
林迟龇着牙,用手捂着脑门,愤愤地瞪着已经站起身,正挑着眉,一脸挑衅斜睨着她的宋执,接着便一脚揣上了他的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