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造孽娶了我(146)
冠冕堂皇的道理听到心里,杨灵籁觉得吕献之有些可怜,而吕家的人都有些病。
人也不是木头,会累会倦,何必苦苦相逼。短暂的停顿,就一定一事无成,也太过武断专行了些。
“父亲所说,儿媳受益匪浅,只是荒废学业一事,如此盖棺定论是否不太妥当。”
王氏在这听着她来来回回的打太极,实在是不耐烦。
“杨氏,该知晓的,我们都已知晓,什么狡辩不过只是拖延时间,阿玉与我说时,我便觉你定是背后推手,如今一看,果然不错。献之这些年来夜以继日,勤勤恳恳,为何你一来,他就变了,你又在这拿些歪理糊弄我们,良心安也不安。”
此话一出,杨灵籁反应不大,可吕献之却握紧了拳,心中难堪又苦痛。
“母亲误会儿媳,儿媳不委屈,可是有关郎君,我这个枕边人不得不多说几句,您是郎君的母亲,只是听一听,熟知他的心事,未尝是坏事啊。”杨灵籁克制着脾气,尽所能地好好说话。
可王氏油盐不进,“你都已经教坏了我儿,如今又跑来做好人,我为何还要听一个劣迹斑斑的人说什么道理,简直可笑至极。”
“那您就笑着听儿媳说完可以吗?”杨灵籁幽幽道。
王氏被怼了一句气坏了,哼笑几声,正要说教,却被话赶话地拦下。
“那便叫她说。”
“不可!”
吕文徵冷眼,“你要当众与她争论,然后丢尽颜面吗?”
王氏嗫嚅,狠狠瞪了杨灵籁一眼。
杨灵籁眯着眼,含笑回应。
“谢父亲大人大量。”
她眼神漆黑,笑容浅浅地瞧了吕献之一眼,是要确认什么。
一直垂着眼帘,暗中握拳的吕献之有所觉地回头,下颌线绷紧,想扯一个笑,却是四不像,最后只能带着眉眼间的疲惫,尽可能回应她。
杨灵籁一直知道他很笨,也慢慢知道他其实也很装,想把自己包成一个聪明的人,一个没有倦怠的人,一个对谁都冷漠以此来麻木活着的人。
她也没什么法子救他,也知道自己不是童话故事里的王子,救不了深陷淤泥的公主,只能尽可能的送给他一点简单的欢快,一点,就一点。
因为,她其实也很少。
杨灵籁在心里叹了口气,抬头看着吕文徵,又瞥了一眼目色恼怒的王氏,尽可能地渲染真诚。
“国公府门楣显贵,簪缨世家,有祖父这等前朝军辅大臣,有父亲您这等朝中文臣大员,文武两行,几乎做到极致,可教养子女之事,三娘觉得,并非一味前行,就可谓完美无缺。”
“纵使人成也,可情却废也。”
这些从未有人与他言之的话,实在新奇,吕文徵不免面色一愣。
杨灵籁见他有些许回应,渐渐升起些期冀,许是能听进一二呢。
“父亲容儿媳妄言一句,郎君求学一事,需得徐徐图之,儿媳未尝不是与父亲母亲一般,盼着郎君能入仕途,做高官,振兴公府,可更懂郎君也与儿媳一般,需得间或休憩,需得放松心境,需得善人引领。”
“不如再给郎君些时日,未来怎不会一鸣惊人?”
吕文徵听到如今,也算明白了,这个儿媳究竟要说什么,简直是处处暗指他逼着吕献之求学上进乃是错事。
他看了一眼吕献之,只问一句。
“你与她说的,还是她与你说的?”
原本还目露希望的杨灵籁,心凉了半截。
“我与她说的。”吕献之直视回答,毫不犹豫,“这些不算新奇,我未曾说过,但做过,你所坚持的道理,母亲所维护的名声,我不认同,也不愿去认同。”
“献之,你在说什么胡话?”王氏急了,几乎是挣扎地揪住他的两袖,逼着他承认,“你说,你十年寒窗苦读、力学不倦,是为了上进进取,是为了我们的期冀,是为了国公府的荣耀,是为了一朝天子为臣,匡扶社稷!”
可吕献之就像是一块木头,不为所动。
“你说啊,你说啊!”
眼见着王氏的指甲深深陷进他的肉里,可人还是一声不吭,杨灵籁冲上去推开了王氏。
“你疯了,是要掐死你亲儿子吗?”
“儿子?”王氏指着吕献之,呵呵笑,“他不是我儿子,他不是。”
“我的儿子献之,是两榜进士,是世人榜样,天之骄子,不是只会玩乐的废物!”
杨灵籁担地去看吕献之的模样,却发现那双眼神里几乎盛满了麻木,既不哭也不笑,既不怨也不恨。
她轻手拽了拽人的袖子,他垂头看她,眼里都是血丝,骇人至极。
“吕献之,别听她的,才不是!”
听到她的声音,王氏像是被打了鸡血,直直冲上来,指着她打骂。
“杨三娘,你是丧门星,是天杀的恶毒心肠,你毁了一个人,毁了国公府,毁了我的儿子。”
她锤着,打着,甚至要扇巴掌,可这些一一全落在了吕献之的身上。
王氏无论要做什么,吕献之看也不看便挡,什么都抗,眼神甚至都不眨,仿佛不知道疼,不知道害怕。
缩在卧榻里的曲漱玉见着这一幕幕,早已被吓地面色苍白,她颤抖着站起身,想拉开他们,却被王氏一巴掌扇倒在地,捂着侧脸,啪啪掉泪。
“姑母,您别打了,别打了。”
“王名姝,够了!”
被被吼了一声的王氏,红着眼看着向吕文徵,又注意到倒地的曲漱玉,以及红肿的手掌,呆愣地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