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造孽娶了我(165)
手指交缠,很意外地凉,这点凉也终于激起了丁点他脑海里乱糟糟的思绪,他的眼睛瞪地更大了,嘴唇紧闭着,喉结快速滚动以抑制那反复上翻下涌仿佛要将他湮灭的气血。
杨灵籁也未曾好到哪里去,盈月的话就像是揭开了他们之间隐藏的、不应该背揭破、被互相知晓的秘密,而她也同样不承认这些秘密,但至少现在,她竟不敢说些什么。
“啪嗒。”
杨灵籁略有所觉地垂眼,她感受到了一点热,而中指的关节处多了一点盈光,他好像……流泪了。
这个意识叫她向来平静无波的心湖上升腾起烟雾,像是沸腾后的散热,不想自己再继续烫下去,又确实为此所难以掩饰地升温。
不行,不能再任由继续下去了,她想。
杨灵籁让自己的脸色变得凶狠执拗起来,她的手脱离出那灼热握着她的人,静默的眼睛异常冰冷,像往日会做的那样,厌烦地、生气地喊他名字。
“吕献之。”
“若是需要我做什么,便说,哭哭啼啼的,岂不叫人笑话。我宁愿是我自己将你戏弄,亦或者是打哭的,都不想你因为别人流泪。”
被甩开手的人孤身立在原地,背脊后有些许的晃动,听了她的话后,纤薄的唇慌张地抿着,努力将一切不该有的东西收回去,装作只是平常来寻她。
吕献之说,“对不住,……只是知晓你在外住宿,心中忧虑,若是觉着冒犯,不如便罚我。”
可他不知道,说这话时,眼帘微低、长睫扫动都挡不住那泛着猩红的眼尾,以及那双失了焦距的双眸,他也沉默着继续埋葬着一些不该说出来的话,只是速度有些太慢了。
杨灵籁嘲笑地嘴角冷不防地收了回去,有一瞬的后悔,再之后什么都消失地无影无踪。
“你不如回去自罚自己多学学我骂几遍人,这般日后又怎会有人敢惹你,所谓的欺负,只不过是你给了他们余地。”
话,一个字一个字涌进吕献之的脑袋里,他像是突然开了窍,意识到,自己过了界。
“……好。”他郑重地应道。
收回了张皇的吕献之仿佛又回到了那个什么也不敢多说,除了识文断字什么都不会的木头脑袋,他只是简单地听着,什么也不会去做。
见人似是听了进去,杨灵籁心中高处的石头落了低,只是却并非有多少轻松,她状似随便地说道。
“既是今日来了,府中怕是也有了消息,也便没有理由继续在外留宿,今日便回府内罢。”
“你说回,便回。”吕献之秒回道,仿佛刚刚经历的事情已然过去。
听出了这话里的一点雀跃,杨灵籁扫了一眼这反应猝然快起来的人,什么也没说。
杨府一行,本是杨灵籁借来想躲一躲风头,却没成想有些暗藏心底的东西已然冒出头,既是初见端倪,也是避无可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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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敕监
“吕大人,这些是张大人叫下官送来的文书,皆与弹劾户部侍郎有关,张大人还叫属下提醒,望此事您能亲力亲为,毕竟事关从二品大员,不可出什么岔子。”
说话之人正是吕献之的直系下属,名叫正启言,模样瞧着是何等毕恭毕敬,有心人却都能听出其种渊源。张口闭口皆是张大人,不知到底是谁的手下,效忠于谁。
而他口中的张大人乃是与吕献之一同属监察户部的左给事中张明贺。燕朝以左为尊,张明贺确比吕献之高一级。
吕献之并未抢着与他搭话,只是翻看了案桌上的那薄薄一摞的文书,肉眼可见,里面能记录的东西甚少。
“只有这些?”
“是。”
“户部侍郎暗中私藏银两的具体数量模糊,银两出处也并不明晰,你去再寻人问问可还有其他文书保存未曾送来。”
正启言自然是好模好样的应下,只是出了这间门,便与人勾肩搭背,数落这位新来的,未曾有任何实权的所谓右给事中。
“你说,吕家是怎么想的,一个世家子弟竟然敢安插进陛下执掌的门第之内,岂非是故意为这位小才子找不痛快。”
“咱们这些人做得事,岂能是一个迂腐书生能应付的,你看着吧,过不得几日,这人怕就是会收拾包袱,乖乖去找爹。”
……
从承敕监离开归家,已至日中午时。
吕献之走至安肆院内,便已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只是这话里今日火气极大,他在原地听了几句,眼见还在持续,只能认命地推开门。
进了屋内才知,挨骂地竟是盈月。
他有些不解,尽量躲着杨灵籁的视线,想去内室先换身简便的衣服,毕竟待会儿还需用膳,可是让他讶异地是,午膳按规矩已然摆上了桌,在正堂之内的争吵却还在继续。
吕献之稍加犹豫几分,还是按往常一样坐在了自己的位置,生怕有一言一行不对,也会叫她多一份怒火。
可也是坐了些许,他才明白,好似骂地并非是在场的任何一个。
“那掌柜的怎知,药馆主人是女人?”
“是办事的人不小心走露了风声,奴婢奉您的命,去与手下吩咐言说时,正巧被有心之人听到了,只是大概听的不全,本是说的女子药馆,却听成了女子所开药馆,那药肆掌柜得知后,便说不想与咱供货了,还说,说是这店定会办不下去,会亏损地什么都不剩,坚决不卖东西给女人的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