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咖啡买一送一(160)
在沙发上对着电视一坐就是一整天。
有时候投屏中断她都没有什么反应,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前方,思绪恍惚凝滞。
江栩淮也注意到这个现象,大概率猜到她是因为紧张生产,这种烦闷不是几句言语就能轻飘飘释然的。
于是,他便默默陪在她身边。
陪着她看电视,陪着她发呆。
他想用这样的方式告诉她——她从来,都不是一个人。
集团的事务他早就提前安排妥当,实在需要紧急处理的工作他也会放在家里进行,事实上也并不存在什么紧急不紧急的,因为现在的所有事情都没有她重要。
他也只想守着她。
终于,在九月的一个深夜。
舒知意诞下一女,六斤七两,是她经历了十一个小时的难产煎熬才生下来的宝贝。
那十一个小时,是江栩淮经历过最难捱的时光。
他站在产房门外一动不动,额角的青筋凸起,呼吸很重,肩胛骨扩出的轮廓像是一根紧绷的弦,随时都要被扯断。
朋友们都来医院了,围在他的身边,却没有一个人敢上去和他说话。
江栩淮的状态已经不能用简单的“紧张”二字来涵盖,更多的是一种害怕和失控。
害怕会失去她,失控于这种可能性的存在。
从不相信神明的人,在走到穷途末路的时候,也开始在心底暗暗乞求上天。
求命运眷顾他。
如果可以的话,他愿意拿拥有的所有去交换,哪怕是他自己。
眼眶发红,视线长久地盯着产房里的那点虚亮。
江栩淮的意志快要濒临悬崖的边界时——
护士把舒知意和孩子推了出来。
江栩淮第一时间迎了上去,他没看孩子,只顾着关注舒知意的状况。
平常灵动俏皮的女孩已然变得虚弱不堪,发丝黏腻在脸颊两侧,睫毛和眼皮绞在一起,似是很难睁开。
下唇被牙齿咬出很深的血色痕迹,声音微弱无力:
“老公。”她很轻地从唇腔里吐出两个音。
“我在。”江栩淮垂在身侧的手臂抬起,他的指腹轻柔地触碰她的下巴,声线因为急促不稳的气息而轻微地颤动,
“我在,我一直在。”
得到回应得的刹那,舒知意嘴角忽而往下撇,像是很委屈。
眼角的泪水不断地往下滑落,留下一道淡色的虚线,她边小声啜泣边动了动唇瓣,想说些什么。
江栩淮低头靠近,好听清她的话。
原以为她是想抱怨生产的痛苦又或者是对医院的恐惧,却不曾想她要说的并不是这些。
舒知意说:“我们把所有的爱都给她好不好?”
她眨眨睫毛,雾气顺着潮湿布满了眼眶,绯红的脸颊又添了几分倦色。
“我要她拥有自己的房间,我要她想看蜡笔小新的时候随时可以看到,我要她……
我要她——”
哽咽溢出了唇腔,情绪的宣泄又在不经意间牵扯到了伤口。
疼痛让她不得不停下。
江栩淮和舒知意的目光相接着,他眼尾抑制不住地泛红,心疼顺着四肢百骸爬满全身:“别说了知知。”
“我知道。”
他知道她要说什么,也知道她在和谁说。
不是江栩淮,也不是才出生没多久的孩子。
而是,小时候的舒知意她自己。
也许是因为新生命降临带来的触动,也许是因为生产后让她在一瞬间感知到身为母亲的体会,又或者是因为一些什么其他的原因。
总之,舒知意忽而想起童年时期的舒知意。
稚气懵懂的她,却要在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年纪遭受到很多不公、很多厌恶、很多嫌弃。
无数个深夜,她都是催眠着自己才能浅浅入眠,而后醒来,面对还是一样糟糕的明天。
后来时间流逝,她离家越来越远,在一个独属于自己的小空间里享受着自由的快感,除了烂到不行的睡眠质量,那个“家”给她带来的痕迹好像在慢慢消散。
所以,她也在误以为自己是真的忘光了。
却在刚才的那十一个小时里,完全地记起。
碎片化的记忆像是一幕无声电影,缓缓播放她的童年和过去,悲伤一瞬间翻涌而来。
她也突然明白过来,为什么那段时间自己总是会对着蜡笔小新发呆。
童年没得到的那份缺失的爱其实一直在折磨着她。
和自己和解,似乎是一件很难的事。
可江栩淮来了,宝宝也来了。上天正在将她失去的东西,一件件,慢慢地归还给她。
她想——
这次,也许该真的释然了吧。
濡湿了咸涩的唇缝悄然往里轻抿,舒知意眼眶里的酸楚渐渐氤散,模糊的世界里框出一圈柔和的绒边。
“你保证。”她看着他说。
江栩淮应声在女孩的额角落下一吻,嗓音低哑着穿透寂然的空气,直达舒知意的悬颤的心口。
他将她的发丝捋到耳后,和她许下承诺:“我永远不会——”
“让她成为,以前的你。”
……
—
他们的女儿取名叫——舒歆柠。
因这世上与舒知意真正拥有血缘关系的人少之又少,江栩淮私心想让孩子与她姓,成为世界上除了他之外最爱舒知意的人。
小名“一一”
这是几个干妈聚在一起给取的小名,寓意简单明了,希望她可以做自己的那个“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