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碎长宁(24)
顾长宁沉着脸道,像在攀比,也不顾楚晏的反抗,直接扯开了他的衣裳。
楚晏意识到了他的用意,在他的手背上狠狠咬了一口,锈腥味从嘴角滴落。
顾长宁任由他咬着,吃了疼也不撒手,只是用宛如铁钉一般的视线盯着他,道:“你就这么讨厌我?”
楚晏不肯松口,脸上沾着血渍,死死地瞪着与记忆中判若两人的顾长宁。
或许是看到了他的怒意,顾长宁缓缓直起身,甩开手。
“罢了,我对你这种虚伪之人,也不见得有多少兴致。”
顾长宁这一句说得不轻不重的话,却让楚晏如坠冰窟,浑身冰冷,再也动弹不得。
“你来找我,难道只为这个吗?”他盯着顾长宁欲走的身影,问。
“不然呢?你又不肯写劝降信,难道你对我还有别的价值吗?”
价值...
从前说着两心同,如今他们之间却只剩下利欲价值。
楚晏苦笑,只觉得心口堵得慌,任他爱意再翻腾,也是彩云易散,不得长久。
反正都虚伪,也不差这一回。
他无望地开口:“你先答应我放了红蕊。”
顾长宁停下步子,回头轻蔑地看向他,“你连这种时候都不忘跟我谈条件。好啊,我答应你,那你是愿意了?”
然后迎着楚晏的目光移步回到床前,又伏身上来,将刚刚没有扯落的衣服都扒了个干净,那些碎布条了无生机地垂落榻上,就像楚晏本人一样。
“顾长宁...”他的咬字还用着方才咬人的力度,可接下来要说什么却毫无头绪,只爱恨交织地念着他的名字。
离京时他也曾欢喜,还以为是顾长宁信守承诺,来接他逃离囚笼,如今才知,顾长宁指名他出使,不过是为了清算这糊涂账。
他想起往年顾长宁的生辰,总是三五好友共聚,到筵席散尽,他与顾长宁挑灯赏画,不问风雪人归时。
哪能想,今日会是如此境地。
等他再回过神的时候,脸上的血渍里混入了几滴清泪,稀释开那抹扎眼的红艳。
「我讨厌你」...
他昏睡之前,多想就这么说出口,但最后还是忍了下来,将苦楚与疼痛吞入腹中,藏进黑夜。
「不求共白首,但求两心同」,如今种种,当真还能两心同吗?
第十五章 病骨难支
“殿下?殿下!”
顾长宁从墨旗的呼唤中回过神来,皱着眉投过去目光。
墨旗被这有些寒意的目光瞪得不敢多动,只指着放在案边的文书,“殿下,我方才说这是宫中来信,请您尽快阅览。”
顾长宁将信封扫了过来,打开,里面又是父皇催促攻下溁城的旨意,让他不要对楚晏留情,尽快利用他攻城,否则便一杀了之。
他放下信,揉了揉眉心。
“殿下是没休息好吗?”墨旗端了杯茶呈上来。
“嗯。”
“您昨夜是去哪吹风散心了?听说半夜才回帐中。”
“不要多问。”
他不是不记得昨夜去了哪,恰恰是记得太清楚了,哪怕醉得厉害,早上在自己帐里醒来的时候,眼前也总是闪过昨夜楚晏泫然的神情,连带着一整天都不舒坦。
他的目光落在手背上的咬痕上,皱起了眉,道:“午膳不要别的,就随便一碗甜粥吧,吃不下。”
“是,我去吩咐厨房。”
墨旗领了命,出门正好撞见庆平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
“求你给长宁殿下通报一声,我们殿下今日从醒来到现在都高烧不退,恐怕是昨夜着了风寒,还请派个太医过去看看吧。”庆平喘息未定,就开口恳求道。
墨旗听了这话,眸光一转,便又有了心思。他先安抚住急得快要冲入帐中的庆平:“你先别急,我进去通传。”
顾长宁见他回来了,抬眸便问:“还有何事?”
“并无什么,只是外头楚晏殿下差人过来说腿又有些疼,可能还有些风寒,想叫个太医过去,您看需要叫军中的哪位太医过去呢?”墨旗瞒下其中关键,垂手问。
顾长宁闻言不再抬头,今天一早已经让人去放了红蕊,安置了住处,楚晏还想怎么样?难不成要演一出苦肉计吗?
他蹙起眉,喝了口手边的茶,不知为何,温热的茶水反倒让他心中更加烦闷了。
“上次太医不是说腿已经好全了吗?而且治风寒的药墨岩昨日就送过去了,他又想耍什么花招?不必叫人去看了,打发来人回去吧。”
“是。”
一见他出来,庆平便迎了过来,“怎么样?我们赶紧找太医一起过去吧?”
他轻轻拨开庆平攀上来的手,将他推给不远处的侍卫,道:“殿下说,楚晏如今是军中囚犯,不便请太医看诊,你且回去吧。”
庆平听到这话,气得攥紧了手心,挣开侍卫的钳制,道:“什么叫囚犯?!现在不是你们主子在姜国被我们殿下护着的时候了?你们怎么能这样无情!”
“还请慎言。”墨旗说罢,朝侍卫使了个眼色,便又有人上前来拖拽住他。
庆平这回手脚并用也没能反抗得了,一直被人拖到远处,扔到路边,吃了一嘴雪泥。
但他根本没时间为自己这副狼狈样子委屈,一想到帐中不省人事的楚晏,就难以心安。
早上他端着药去看了一趟,发现楚晏有些发烧,服了药之后又用湿帕敷在额上,方才他又去了一趟,可楚晏并没有退烧,反而昏在榻上,身上像是炭炉一般,碰都碰不得。
早知来此会是这样,他当初就该抢过那道圣旨从楼台上跳下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