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元四十七年,是大青二年。
她不知道为什麽前世明明第六任君主活得还比她长,这世却这麽早走。但不管是什麽原因,她只知道还有一年半的时间可以争取让养父避开官职灾祸。
所以,她没有第二次的机会。
问她哪来的信心,没有答案,隐约中彷佛看见了那条路。她没见过当今圣上,可从颁布圣旨看来,第七任君主需要人才,不是靠朝廷官员的裙带关系而来的人才,他想培养另一批人,能够图振国力的新人们。
倪政钧一愣,打趣地问〝傲蓝,你怎知能上?莫非你探得试题?″
〝爹,你知道我不是那种人。″倪傲蓝鼓著面颊,又道〝科考已经二十年没举行,你想谁会跟我这般天天抱书苦读,就算真有,也是寥寥无几,这麽一比,当然我的胜算大上许多。″
长者忍不住笑出声,拍案叫好。不愧是他看中的人,连这上榜机率都思考过,一般纨裤子弟只顾享乐,又怎知新皇会出此招,也只能临时抱佛脚应考,相对,倪傲蓝已有深厚知识,又岂是其他人比得上的。
〝傲蓝,你让爹开始对你有所期待,等著你踏入宣政殿。″倪政钧站起身,拍拍她的肩膀。
若她真为仕,他必定全然站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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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周後,科考於大景国各城市举办。南宫潾为避免应考人员事先买通阅测官,规定应考者於当场抽签,测卷上仅标示单个汉字,而阅测官则於前几日已闭关於闱场,如此一来,便能避免有心人士走後门。
再来,南宫潾亲自巡视闱场,告知百名阅测官他对此事的重视,这趟一走,惊愕所有人,也更严谨地对待此事。要知道,测卷最後会由皇上亲阅,要是选出来的素质不佳,可是会被降罪的,於是,百人是捧著自己的人头在阅卷的。
御书房外,蝉儿声阵阵鸣起,徐风吹拂过池面,抚过一朵朵清雅芙蓉,越过窗棂,带起年轻帝王一缕漆黑发丝飘扬。
长发松散束起,透著一股慵懒悠然之意,修长洁白的手指轻顶著脑门,单手持著奏折,那白纸上密密麻麻的黑字一路自椅上绵延至地板上。
金福踏进入,瞧见此情景,忍不住想怎麽皇上看奏折也这般有雅致,那前皇次次可是瞪著宗卷,没耐心地看了前文就丢下後文,待不了几刻钟便奔去後宫了。
可,皇上今日一待就是四个时辰过去,不只今日,从他即位以来就是如此,後宫那几个被前皇选来伺候他的嫔妃都被乾晾著。
〝启禀皇上,科考测卷已达。″金福拉著嗓子,後头跟著一群奴才抬著一卷卷宣纸。
〝摆在一旁,朕等会看。″黑眸轻瞥,不经意间媚态流露,让几位奴才看得耳根发热。
指挥著下人摆放好测卷後,金福小心地开口〝皇上,郁妃差人来说,她风邪多日,盼皇上去探望她一眼。″
〝叫太医去给她看诊,要她二日内康复,否则自领受罚。″南宫潾唇边扬起淡淡冷笑,那些嫔妃还真閒著发慌,他有的是方法可治她们,多看一眼,门都没有。
那双桃花眼勾人,即使眸光明亮透著寒意,仍犹如豔红玫瑰般夺人。
〝是。″金福接著又道〝皇上,照您意思,去了趟丞相府,吴丞相仍卧病在床,见您送去的人蔘及戏曲本後,给奴才一份辞呈,带回给您。″,恭敬地将纸本递给了主子。
南宫潾拆开过目,果然在他意料之内,吴丞相也是只老狐狸,读得懂礼品的涵意,人生如戏,要是继续坐著丞相位置,可能不久就被贬官,与其如此,倒不如聪明点走人,也留得个好名声。
接著,帝王面容愉悦,拾起测卷开始浏览。这一览又是二个时辰过去。
〝呵呵……″南宫潾专注地阅读,忍不住轻笑。
一旁的金福实在搞不懂主子为啥特别执著於这份测卷,前十几来份都是看不到半柱香,而这份却花了半刻钟以上的时间。
〝皇上怎如此高兴?″他不禁开口询问。
〝这人见解独特,他说无生产之人应当课付重税,至於富有之人应当随其收入而减赋。″南宫潾唇边笑意加深。
金福一听,皱著眉,〝如真这般,那些可怜之人不都要饿死?″
〝不,为了能够生存下去,他们会尽可能找任何职务去做,想办法让自己往上爬。″南宫潾的长指轻微地敲著沉香案面。
〝那……敢问皇上,此人是否选为状元?″
〝金福,你说呢?″
〝奴才不敢定夺,也无权定夺。″
南宫潾轻笑,拿起墨笔於其上落款,边道〝天助朕也,这真是个好时机。″
妖媚如桃花的帝王面容尽是得意。天幕转沈入黑,是另个盛世的开端。作家的话:要爬去昏倒了……晚安……感谢 星翼 送的圣诞树~果真是默默支持著偶\口/ 揪~
9. 状元
晴天蔚蔚,白云卷卷,帝都广场上,厚实宽大的告示板前挤满人群,一颗颗黑色头颅钻动著,直看著上头贴的榜单。
一名青年自人团中挤出,拼命地往自个府方向奔去。
〝老爷!老爷!″青年自踏进门口就直囔著,一路喊著进了书房。
倪政钧坐在窗边阅书,老远就听见仆人的声音,〝怎麽?鬼叫成这般?″,坐於案前正执笔拟帖的倪傲蓝抬头,对著青年一笑。
〝呼……呼……老爷……中了……中了……″青年的话语没头没尾,弯著腰不停地喘著大气。
〝中什麽?″倪政钧轻皱眉心,年轻人就是这般毛躁,真是不如义女般稳重,不禁摇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