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顿觉无力,学着他的样子趴在桌子上,随手抓起他的一缕金发把玩,他的金发凉凉滑滑地,在手指上缠绕两圈又迅速滑脱,像尾鱼一样。
“喂,你当初……为什么要加入晓?”
“加入就加入了,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总要有些理由吧?”见他没有回答的意思,我用力拽拽他的头发,“一个人自由自在的不好吗?干嘛还要跑去受人约束?”
他忽然一把抓住我不安分的手,问:“你很讨厌受人约束吗?”
我瞪眼:“你这不废话吗?谁没事喜欢被人约束着!”
他静静地注视了我一阵,松开我的手,又再次趴回桌子上,“但是总是一个人,你就会觉得自己像无根的浮萍一样……我是叛忍,没有能够回去的地方,所以只能不停地流浪……当我想要有一个归属地的时候,佩恩邀请了我,就这么简单。”
回去的地方吗?我想了一下,我也早就没有回去的地方了。因为没有回去的地方,所以只能不停地走在路上。
“那你……喜欢那里吗?”
“嗯。”他低低地应了一声,很轻,但很坚定。
从迪达拉的房间里出来,不知道是不是受他的影响,我也开始脚步虚浮起来。一路“飘”到旅店的后院,坐在长廊上看着外边迷蒙的雨幕发呆。
良久,我长叹一声:“好无聊啊……”
一只黄鼠狼从我后边路过。
“喂,你!”我出声叫住他。
鼬停住脚步,回过头静听我的下文。
“你……”我顿了一下,有点尴尬。我只是正好无聊,又看到他经过就随口叫住罢了。难道现在要我告诉他,其实我也没什么事,就是想叫住你看看你会不会真的停下来?
正有点不知所措的时候,走廊的尽头传来一阵争吵声,我扭头看去,见到旅店的老板正在和一个少年争论不休。
只听那个少年高声叫嚷道:“哥哥太过分了,怎么可以擅自替我做了决定!”
“我替你做的决定不好吗?我给你找了最好的老师,你以后只要跟着他学习还怕不会出人头地?你知道我花了多少钱吗?”
“可是我不喜欢!我要当海员!”
“啪!”一声清脆的耳光响起,旅店的老板气得全身发抖,“大好的前途你不要,居然要跑去当海员?且不说那个职业风险很大,你知道有多少人当了一辈子海员还是穷光蛋一个吗?”
少年捂着红肿的脸,忽然拼尽力气朝店老板大喊:“我最讨厌哥哥了!”
少年转身冲进雨中,身影很快就被茫茫雨幕湮没。旅店老板看着弟弟远去的身影,那张本还年轻的脸,好像一瞬间就苍老了十岁。他回过头,见我们正看着他,有些尴尬地对我们微微一点头:“打扰你们了。”
我冲他笑笑,表示没什么。
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我嘀咕道:“虽然很疼弟弟,但是也太专制了。”
鼬在一旁反驳我:“因为做哥哥的怕弟弟走错路。什么对弟弟有好处应该让哥哥来决定,做弟弟的不应该被宠坏。”
我无语,这思想,还真是……
“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人生如棋,落子无悔。弟弟的人生就算走错了,好歹也是他自己选择的。可是这个做哥哥的,却连执棋的机会都没有留给弟弟,就什么都替他安排好了,我不认为这样的弟弟会幸福。”
看到鼬的眼神瞬间变冷,我忽然就想起,他好像也是这么对佐助的……呃,这弟控该不会以为我在影射他吧?
我冷汗直冒,好半天才听见鼬说道:“有些时候尽管很残酷,但是作为兄长必须做出决定。因为这是身为兄长的责任。”
我偷偷瞟了他一眼,小声问他:“要是这个决定是错的呢?”
他转身离开:“你也说了,落子无悔。既然做出了选择,就不能回头,只能一直走到底。”
我有些不甘心,冲着他的背影问道:“如果还能再选择一次呢?”
鼬的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声音却清晰地传入我的耳朵:“没有如果。如果就是一个虚幻的东西,放到现实中来,什么也不是。”
“……”
我吐出一口气,有些郁郁地躺在干净的地板上滚了两下。
虚炼在我耳边凉凉地说道:“你干嘛要去刺激他?”
“苍天在上,我真没刺激他的意思……”
“嘿!你这种无意识的刺激才更恐怖!”
什么嘛……我鼓起嘴,模仿金鱼的样子吐了两个泡泡,开口狼嚎:“我是一尾离了水的鱼,在岸上挣扎啊挣扎……”
虚炼惨叫:“难听死了!别唱了!”
我继续干嚎:“直到有一天,我发现自己其实是水陆两栖类……”
楼上传来“乒乒乓乓”关窗户的声音。
“后来我长出了翅膀,啊……原来我是水陆空三项全能……我很好,因为我很强大……”
“啪!”一个花盆从楼上砸下。
我轻笑一声,闭上眼睛,世界一片清净,耳朵里只听见淅沥沥的雨声……
雨没停地连着下了三天。
受到鬼鲛的称赞,我跟旅店的老板娘借了厨房,连着做了三天的饭。
虚炼说我虚伪,明明正中下怀还要装作勉为其难的样子。我告诉他这是近墨者黑,身边这帮人都太会装了,我怎么也要学上一点半点。
而今天是最后一餐。
尽管犹豫,但时间会逼你做出决定。握着药瓶,我突然就想起了最后的晚餐。
虚炼问我:“真的要去大蛇丸那里?”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