沫兮站在窗口,看着他绅士地为菲儿打开车门,隔着很远,她都能看到他的手,抵在车门的上方,防止菲儿的额头碰伤。
如此细微的,贴心的细节,他都能想到呢。
黑色的房车,渐渐消失在她的视线里。现在,菲儿是以她的身份出席晚宴的,而,她清楚,在郁泽昊眼里,菲儿,只是菲儿。
即使她和她长得一模一样,他都能辨别地出,而在他的眼里,她是连替身都不如的。
一个人在家,无所事事,偷偷地跑去了郁泽昊的书房里,看着满柜子的书,她欣喜不已。爸时微过。
随手抽出一本,“嘭——”,从一本书的夹缝里,竟掉出了一个小巧的,类似于小画本的册子。
册子上,稚嫩的笔迹,吸引了她,她弯身,捡起,纸页随风翻动,有一页上,那用彩色的水彩笔写的字,吸引了她。
稚嫩的比划,像是出自一个孩童的手。
失火了!那火是我放的。
我看到爸爸和路阿姨睡在一张床上,路阿姨嘴里发出奇怪的叫声,她抱着我爸爸,一只腿勾在他的腰上。
我不知道他们在干什么,但是,路阿姨说我妈妈坏话了,我爸爸也说妈妈坏话了。
我爸爸说,他后悔娶了妈妈。
路阿姨说,妈妈是狐狸精。
我好气,拿出爸爸送给我的打火机,愤怒地点燃了窗帘……
听到他们的尖叫声,哭喊声,我好开心。
谁都不可以欺负我妈妈,谁都不准骂我妈妈!
我还听到了婴儿的哭喊声,哭声好大,快要震聋我耳朵了!然后,爷爷把我带走了,没人知道,那火是我放的。
“啪——”,看完这一页,沫兮的手止不住地颤抖,然后,那本日记本,直直地掉落在了地上。
“哼……嗯……哼……”
不——不——
她全身疲软地蹲下,掩面,痛苦地哭了出来。
“苏小姐,你的咽喉是因为后天的原因损坏的,您的声带受伤严重,想必以前被浓烟呛过吧?目前,我们还没有能力治愈,很抱歉!”,脑海里,那名香港医生的话,不停地回旋。
她独自一个人去过香港,偷偷地检查过,想看看她的嗓子究竟会不会好,可,结果却是……她是听说过,在她几个月大的时候,家里失过火,原以为,她是天生的哑巴,可……
那天,从香港回来的飞机上,她痛哭了很久,很久。仿佛全世界都是欢声笑语的,唯独,她的世界保持着灰色的缄默。
是他放的火,是因为他,她才会是个哑巴……
他一直嫌弃的哑巴,竟然是他一手造成的……
沫兮跪坐在地上,哭得歇斯底里。
一颗心,又酸又痛,怅然不已,浑身无力地倚靠着书柜。她任由泪水肆虐……
妈妈的病越来越重,爸爸还天天去找姓路的,根本不管妈妈的死活,我恨他们!!!
妈妈说,她要走了,要解脱了,要飞向天堂了,我叫她带我一起,她只笑着对我说,孩子,好好活着。
殷红的血,然后了我的眼睛。
妈妈,躺在一大片血红里,嘴里,在不断地吐血,白色的液体从她的头上流出,和红色的血,混合在一起。
我在她的身边跪下,不停地哭着,“妈妈,不要死,妈妈不要死!”,可是,她还是闭上了眼睛。
任我怎么摇晃,她都不醒来……
爷爷说,妈妈去了另一个世界,在那个世界,她会很幸福,很快乐。
我问爷爷,她为什么不带我一起去,我也想幸福,快乐。
爷爷看了我一眼,没说话,只是摇了摇头。
一页一页地翻着,稚嫩的比划,一个小男孩的身影,不断地在沫兮的脑海里回旋,她的心,因为这些文字而绞痛。
泪水,肆虐了她的颊,她的发丝,也肆虐了她的心。
为一个八岁大的孩子,心疼,为一个可怜的小男孩,心疼。
***
宴会厅
奢华,璀璨,觥筹交错。
这是菲儿生平第一次,踏进这样的场合,看着一个个所谓的上流社会的绅士,名门淑媛,她的嘴角扬起一抹嘲讽的笑。不过是一群道貌岸然的伪君子罢了!
那嘲讽的笑,在看到两张在熟悉不过的面孔时,她收敛住,嘴角表演出甜甜的,淡淡的,属于沫兮的,招牌式的微笑。
只是,这抹微笑里,少了几分澄澈,少了独属于沫兮的安之若素。
她亲密地挽着郁泽昊的胳膊,两个人,一同朝着宴会厅里走去,她的左手无名指上,那枚钻石在灯光的照射下,如果吊顶上那盏巨大的施华洛世奇水晶吊灯一样,散发出耀眼的光芒。
路婉心几乎在他们一进门时,就注意到了。
她那双犀利的丹凤眼紧锁着菲儿,在看到她那毫无破绽的微笑时,心里,微微地松了口气。
她担心沫兮会在宴会上出丑,但,瞧着她今晚得体的打扮,那得体的微笑,她也稍稍放心。
厉焱冰在他们刚进门时,冷冽的眸子也立即透射了过去,看着毫无破绽的菲儿,他甚至怀疑,那就是沫兮。
菲儿似乎也看到了他,两人的双眸交汇了一秒,菲儿已经别开。
对于厉焱冰的计划,她不敢苟同!总之,她是不会做出伤害沫兮的事情的。
郁泽昊冷冷地瞪视着厉焱冰一眼,那双眸里迸发出危险的光芒,他不会忘记他联合沫兮设计了他的事!
带着菲儿,他去了人群里。
令菲儿诧异的是,薛紫琪竟然也来了,一身淡紫色的礼服,包裹着她骄傲婀娜的身材,她的身边站着一个中年男人,她转首看向郁泽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