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穿到与扶苏大婚前(232)
这让她颇感诧异,但很快她就将这份诧异抛到脑后,热情地奔向身影窈窕、在庭院柳林旁散步的王后。
王后见到她,很是惊讶,却难掩开心,拉过她的手,引她去屋里坐。
屋内陈设简单却齐全,日常用品并无短缺,甚至炭盆里的炭都是极好的,块大量足,由此楚萸更加肯定,秦王仅仅只是克扣了她衣服饰物这类非必要消耗品(出于某种惩罚的目的),对于维持生计的必备品,都暗搓搓捡了好的送来。
由此,她也更加明晰,自己是被秦王设计走到这一步的。
既然这样,秦王想让她做什么,自是不言而喻。
他想让他的王后出来,重回他身边,却又不打算由自己主动赦免。
而朝堂上下,一众臣子亲眷,没有一人能够帮他完成这个心愿,甚至绝大多数人,都以为王后在三年前就已经死了。
所以,楚萸被无声无息赋予的主要任务,便是劝说王后服个软,主动向秦王提出恳求。
恳求他放自己出去,准许自己重回他身旁。
先前让她带珩儿去见她,并非完全出于怜悯或善念,其实从那个时候起,秦王就开始了谋划。
而这次特意不许她带上珩儿,显然是要以珩儿为诱饵,诱她屈服。
清楚地知晓有那样一个聪明可爱的孙儿在外面等着,一般人怕是真抵挡不住……
真不愧是秦王,的确阴险狡诈,连这种与亲密感情相关的事情,都能用计策来谋划……
只是这样的劝导,楚萸实在无法直接说出口,况且出不出来,选择权本就在王后。
若她不愿意,自己岂不是助纣为虐了吗?
再说,就算她本人想出来,想呼吸自由的空气,也未必愿意采用向秦王服软恳求这种方式。
仔细想来,此事着实难办。
楚萸暗暗叹了口气。
反正秦王也没有明示,实在不行,她就摆烂,假装没品咂出这份暗示,只当真的是过来陪王后解闷。
哎,男人心,海底针,真是难搞。
第129章 间奏
◎……◎
她们在侧殿的一处屏风旁相对而坐,时断时续地聊着天。
王后问她有没有适应秦国的气候,婚礼相关事宜是否筹备妥当,甚至问了她在楚国那两年,有没有因战乱而受苦。
楚萸双手捧着热茶,只挑积极的内容说,睫毛倏尔忽闪,乖巧得像只皮毛柔顺的小花猫,一副十分招人稀罕的样子。
她能觉察到王后挺喜欢她,也因她能过来陪她说说话,而由衷地感到开心。
同样是婆婆,芈王后给人的感觉,与景夫人大相径庭。
她很像是一汪春天的泉水,挟着淡粉的花瓣从你身边潺潺流过,令你从内心深处沁出一丝舒适凉意,甚至偷偷起了贪婪的心思,想让这汪清泉永远缭绕在自己身畔,让它清甜沁凉的气息,润物细无声地抚平自己时好时坏的心绪。
只是这份贪恋,不光她有,其他人也会有。
比如,秦王。
楚萸如是想着,试图寻找契机,将话题引到珩儿与长公子身上。
可王后根本不给她机会,只问些与她个人相关的问题,就好像在刻意回避那两个理论上最应该勾她思念与愁肠的人。
因此,气氛逐渐变得有些微妙,楚萸刚想把珩儿生硬地塞进对话里,脑中忽然有道白光猛闪了一下。
袖笼下指甲轻轻抵上掌心,她暗暗咬唇,后知后觉地意识到,王后其实什么都懂,她是故意避开的。
十五岁与秦王相识,十六岁嫁与他为后,她对他的了解,怕是连李斯和蒙恬都望尘莫及。
她又何尝不知道他暗搓搓的心思呢?
也许,看见蒙恬二度将她送进来的那一刻,她就猜到了秦王的企图。毕竟没有他的首肯,谁也不敢擅作主张。
抑或者更早,在她第一次抱着珩儿,满脸茫然地踏入这座庭院的时候,她便隐隐有了几分猜测。
所以,即便很想知道他们过得如何,身上发生了什么新鲜事——哪怕最微小最不起眼的也好,都足够令她在这片漫无边际的幽深寂寞中,垂泪含笑品咂良久——她也紧咬牙关,闭口不谈,不让她有机可趁。
由此看来,王后的态度十分明晰,她不想出去。
至少不想以秦王渴求的那种方式,没有尊严地出去。
她宁愿在这里孤独终老,也不想卑微地祈求他,放她出去。
楚萸突然特别好奇,她当初与秦王起争执的原因,可这事毕竟没法询问当事人。
她抿了抿唇,决定遵从王后的意愿,不“助纣为虐”,但若是有朝一日她改变了主意,她也会欣然帮忙斡旋的。
接下来一个礼拜,她又陆陆续续来了三四日,因为话题早已穷尽,她便陪着她在庭院深处慢慢散步,讲些有趣的故事给她听,甚至还给她唱了新学的歌。
王后笑起来的样子美极了,像是满园春花团团盛放,花影灼灼,姹紫嫣红,硬生生逼退了初秋的萧索,楚萸巴不得使出浑身解数,让她一直那样甜美温润地微笑着,可惜时间不允许。
婚期在即,恢复了精气神的秦王,也因为攻燕进入关键阶段,开始了没日没夜的忙碌,他们被遗忘在了一边。
某日,秦王忽然记起来似的下令,说他们可以出宫回家了。
最后一日拜访,楚萸大起胆子,偷偷把珩儿抱了进去,一见到奶乎乎、冲她开心挥舞手臂求抱抱的小宝宝,王后一直努力维持的理智,瞬间坍塌崩溃。
她咬着红唇,难受地别开脸颊,泪水汩汩而下,最终还是没能忍住,奔过来一把抱住珩儿,脸埋在他柔软温热的小小身体上,哭得很是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