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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难公子的发家日常(2)

作者: 微生恒绍 阅读记录

当一个人初来乍到,又刚刚经历过牢狱之灾,当素有声望的管事,十分娴熟地对他说:

“咱这儿的习俗,鸡鸭鱼肉是最基本的,酒至少是一两银子一坛的,茶叶得是上好的毛尖……”

那个外来人很难不上当。

“郑兄,这两日费心了。”

郑丰年把自己的酒碗微微低于姓魏的,说:“比不上魏兄,魏兄明日有什么安排?”

他得赶紧把贪来的酒肉,给这些管事们分了,迟了会显得他不情愿。

如何分赃,几个人早就约定俗成了一套体系,此时正高高兴兴喝着酒,殊不知今天的主人公,新婚小郎君谢澄安的后槽牙都快咬碎了。

都被欺负成这样了,却连一句话都不敢说,这家人真是窝囊他娘给窝囊开门,窝囊到家了!

“你总瞧那些糟老汉子做什么?!”媒婆一把抓住谢澄安,她的眉毛描得很精致,此时却皱成了一个滑稽的八字,“你是有家室的人了,这样会被别人说闲话的!”

事情成了,她才能拿到谢媒钱,媒婆仗着谢澄安娘家没人,颇不耐烦地推了他一把。

先前,谢澄安只觉得自己像木偶,现在,他却觉得自己更像砧板上的鱼。

谢澄安堪堪站稳,忍着怒气摆出一个笑脸,说:“我是男子,谁会说我闲话?嫂嫂不必拿这些唬我,再怎么急着吃席,也得走完过场。”

被按在砧板上的鱼,没有不反抗的。

媒婆两眼一瞪:“你!”

这孩子怎么说话的?!虽然很想这么说,但她今日必须扮红脸。

媒婆换上势均力敌的笑脸,说:“你可冤枉我了,吃不吃席有什么要紧,嫂子是怕耽误了好时辰吶。”

“嫂子可以啊,又扮巫婆又扮鬼,”谢澄安白眼二翻——哼,三家村改名叫讨吃鬼村算了。

见过哭的,见过闹的,但笑着骂人的新媳妇,媒婆还是第一次见,她眉头一锁,心想,这不是个软柿子,得赶紧了。

因为急昏了头,所以萧父萧母在此事上,没能考虑周全,婚是昨天定的。

而且他们并未见过谢澄安,只听媒婆说谢澄安懂事勤快,必会安心过日子,就定了。

可是小小的身板就快包不住满腔的怒火了,媒婆到底有没有和人家说实话?不会是哄骗着答应的吧?

萧母的眼泪都快流出来了:“是不是见咱家这么破,后悔了,要回家去?”

萧远之想安慰妻子几句,一开口,却咳得话都说不成。

他虽然没有受刑,但狱中湿寒,每日饭食也不是人吃的,又担心一家人的命运,就落了病。

趁着冬天没有收成,他们买了两亩田,花光了所有的钱。

这场婚事是萧母当了仅剩的镯子才办起来的,若谢澄安不愿……

若成不了,彩礼是要还给萧家的,谢媒钱也拿不上了,百年难遇的冤大头,媒婆哪里肯放手?

媒婆一把拉住要冲出去的谢澄安,堆着笑,咬着牙说道:“澄安!快给你爹娘磕头去,你爹娘都等急了!”

谢澄安:……

差点忘了,他今天成亲。

哥嫂已经收了萧家的彩礼,两家也合了八字,这桩婚,是逃不过了。

砧板上的鱼再怎么反抗,也挣不脱那只按着它的手,在婚礼上吵闹,于他而言毫无益处,只会让别人看笑话。

不知从谁家借了个旧蒲团,薄得就剩下两层布了,面儿上已经洗得发白,借来应付喜事,却没人用红布遮一遮。

所谓的管事,只管把酒肉往他们的家里抬,谢澄安苦笑了一声,跪在这样旧的蒲团上,衬得他的衣裳还挺新。

花枝招展的大公鸡被按着脑袋给两脚兽磕头,一下,两下,扑腾着翅膀咯咯咯,似乎不太愿意任人摆布。

高亢悠扬的夫妻对拜落了尾音,谢澄安一抬头,正对大公鸡那双小眼睛,原来他不是最惨的,这不,还有个被剪了翅膀绑着的。

口水鸡太凉,椒香鸡太辣,这个季节没有蘑菇,叫花鸡.吧,诶!叫花鸡被抱走了。

谢澄安咽了咽口水,看着堂上两鬓斑白的夫妻,稀里胡涂的,就要跟这些陌生人一起生活了:“爹,喝茶。”

“好、”萧远之话没说完就开始咳,想到谢澄安刚进门,他得留个好印象,便强忍着,憋得脸都红了。

优秀医学徒谢澄安忍不住开始诊断,咳声重且浊,呼吸急促,经常做吞咽的动作,应该是喉咙发痒。

初步判断是风寒侵肺引起的咳嗽,可食用性温热且发散的食物……

媒婆狠狠地推了谢澄安一下:“澄安!快啊!”脸上却还是那种亲切的笑容。

她还见过成亲当天想上吊的呢,最后还不是乖乖地入了洞房?

谢澄安:……

很好,他已经想好这位媒婆的下一幅药,该怎么开了。

敢在公共场合这样推他,说明媒婆既看不起他,也看不起他婆家,还是当过大官的,就这点出息……

谢·哭笑不得·澄安:“娘,喝茶。”

萧母是想制止媒婆的,只是,经历了如此大的变故,脑袋的反应好像也变慢了。

没想到谢澄安如此顾全大局,萧母心一软,当即就想跟他说说家里的真实情况。

可她最终只挤出一句:“好孩子,快起来。”便哽咽得说不出什么了。

以后还要跟他们一起生活,谢澄安叹气,幸好刚才没有冲出去。

还没拜堂就越过公婆行事,跟那些喧宾夺主的人有何不同?只会让他们更难堪。

谢澄安本想算了,盲婚哑嫁的小郎君最迫切想知道的,是他的夫君是不是两个眼睛一个鼻子一个嘴?却又听到郑丰年在敬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