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有这两只小小的爪子。

不过如果没有这具身躯容纳他的灵魂，也许早在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就已经消失在所有世界。

灵魂不存。

蛙蛙觉得自己脑海里似乎多了很多东西，也不能如此说。

这些东西，或者说记忆似乎一直都存在他的脑袋里，只不过被一层厚厚的雾笼罩着，让他没办法看清楚。

而在杏仁豆腐的作用下，这些被蒙尘的记忆似乎有了苏醒的征兆。

那个经常莫名在自己脑袋里响起的声音又一次提醒道——

【记忆波动——嘀——请求删除——嘀——请求成，咔，——嘀——请求失败】

蛙蛙安静地听着脑海中的机械声音，眼神里没什么波动。

他好像早就预料到会有这一幕，但又好像只是对这件事没什么感触。

因为无论怎么样，蛙蛙自己知道。

他是他。

主人是主人。

这就足够了。

“困了吗？”

魈收拾好屋子，看到蛙蛙趴在窝里一动不动，眼神游离。

蛙蛙没有回应。

“那就睡吧。”魈摸了摸蛙蛙的脑袋，“希望你能有一个美梦。”

蛙蛙闭上眼睛。

杏仁豆腐的后劲慢慢涌上来，回味着那份甜丝丝的口感，蛙蛙觉得自己陷入了梦乡。

梦境里，他看到了主人。

曾经的主人。

穿着白衬衫黑裤子，头发也不是黄色的，而是浓黑茂密的短发。

他带着自己出去玩，去游乐场，笑得很开心。

然后是回家。

他好像在和主人抱怨天气太热，本来不想出来的，要主人把答应他的冰激凌还给他。

主人笑着答应。

两人去买冰激凌，吃到嘴边的口感蛙蛙觉得有点不对劲。

不像是冰激凌那种沙沙的口感，倒像是布丁，甜甜滑滑，嫩嫩的。

不过总之就是很好吃。

他很开心地和主人度过这样平凡而又快乐的一天，直到夜晚入睡。

一切都没有发生，所有可能出现的意外好像都被世界屏蔽在外，只剩下他和主人。

蛙蛙在睡梦中笑了起来，眼睛却滴下几颗泪水。

魈守在他身边，看到他如此不一样的模样，轻轻叹口气。

美梦的味道啊，就是如此简单而又复杂。

它的口感简单到只有甜这一种味道，可是复杂在于它的回味。

你不知道这份“美梦”会勾起你多少的回忆，可能是开心的，也可能背后蕴藏着悲伤。

它可能让你感受到美好，但如果你清醒，你又会明白这份美好是虚假的。

不过，在难过的时候，人们就需要一点这样的美梦，好让人短暂忘记痛苦。

现实已经如此残酷，为什么在梦里还要如此悲伤。

清醒着沉沦片刻吧。

魈闭上眼，无声叹息。

第二天蛙蛙醒来，已经忘记了昨晚在梦里经历过的一切，只记得昨晚吃完杏仁豆腐后他就变得很困，然后就睡着了，好像还做了一个美梦。

这个美梦让他留恋。

他醒的时候，魈不在，不知道去做什么了。

蛙蛙看着空荡荡的屋子，再一次不想挪窝。

经过昨晚，蛙蛙在犹豫要不要接着去找主人。

是最后再努力一把，还是就此放弃，在这提瓦特上了此残生。

蛙蛙一时抉择不定。

他在周围巡视一圈，看到放在床头处的花瓶。

细颈的花瓶里放着几只花，花朵还带着露水，盛开的正旺盛。

要不，试试传说中遇事不决就掰花瓣做决定的办法？

蛙蛙思考半秒，果断伸爪。

既然他没办法做决定，就让天意来做决定吧。

蛙蛙把细颈花瓶里的几只花全部薅了下来。

这几只花朵似乎有灵性一样，就算蛙蛙出爪很随意，这几只花依旧盛开的异常旺盛。

蛙蛙伸爪开始掰花瓣。

去，不去，去，不去……

刚掰到一半，蛙蛙就被一声惊叫止住了爪上的动作。

“啊啊啊啊！你你你你在干什么？”

蛙蛙看着自己爪子上的花瓣，再看看一脸惊恐的阿玉，鬼使神差地把花瓣放到嘴里。

“吃花瓣。”

决不能让其他人知道自己用花瓣来做决定！

“啊啊啊啊，岩王帝君在上，你怎么可以动那位大人的琉璃百合呜呜呜，等他回来一定会打死我们的！”

阿玉看起来比见到魈还要惊慌，她拼命地捡地上落下的花瓣，想要把它们拼回花蒂上，让它们恢复原样。

“琉璃百合？这花叫琉璃百合吗？”蛙蛙丝毫没感受到阿玉所想的那种恐惧，反而有些意外这个花居然是琉璃百合。

他记得行秋在介绍霓裳花的时候，同时讲了另一种在璃月比较珍贵的一种花木，就是琉璃百合。

不过行秋说琉璃百合只会在夜间开放，可蛙蛙在这里待了那么久，这花瓶里的花没有任何枯萎的迹象，一直都在盛放。

阿玉已经欲哭无泪，知道怎么拼都不可能拼回去了。

她捧着这些凋零的花瓣，感叹自己即将逝去的生命。

“不要担心，这是我做的，等钟离回来我会向他解释的。”蛙蛙安抚道。

“呜呜呜。”阿玉还在抽噎，一边抹泪一边带着哭腔道，“那位先生真的那么好说话？我觉得他比昨天的大人还可怕，他身上的杀戮气息比那位大人还要浓郁，只要他在我连出来都不敢。”

蛙蛙听着阿玉的恐惧之言，细细揣摩了一番。

或许是因为钟离之前是岩王帝君？璃月的神明说不定自带一股威严气势，就像他第一次见到也会觉得不好相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