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说我发癫的样子很美(13)
观景阁上只有他们二人,主子倚靠在栏杆上一边饮酒一边笑看着公子。
本应是一个与往常一般无二的夜,可公子却转过头来伸出手推向了主子。
主子就那么摔了下去,只眨眼的功夫而已。
在那之后,公子被抓去了大理寺,主子昏迷不醒。
他和木夏都慌了,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他想去问问公子到底为何,可他进不去大理寺,谁都进不去。
再后来,公子就判了流放。
公子流放那日他去城门那里瞧过,公子被用了刑,去了半条命。
他从小父母双亡在街上讨饭,后来成了暗卫入了这巍峨的宫墙,父子相残,夫妻反目,朋友背叛的事情见了太多太多。
那一刻他是茫然的,这一切到底是一场意外,还是一场公子蓄谋已久的阴谋,亦或者公子和主子都沦为了其他人的棋子。
人性实在是太复杂了,他无法判断。
公子流放后的第五日,主子醒了。
那时候主子正在生死边缘徘徊,他在廊下看到屋内的太医们都已经摇头了。
主子只醒了半个时辰,也只唤了他到床边,在他耳边说了四个字:“别让他死。”
所以他带着人出了京,连夜赶路却终究是晚了一步。
人死了,他埋了。
但回来后却没敢跟主子说那一百零三箭。
他不知主子那句“别让他死”是什么意思,是要亲手杀了公子泄愤,还是生死关头依旧相信公子……
一百零三箭到底是痛快还是泣血。
人死了,没有真相,这注定只能是一场煎熬折磨。
主子已经够苦了……
萧彻看着桌上那堆成小山的闪着银光的箭矢,沉默着一言不发。
刘公公咽了咽唾沫,他也是第一次听说这一百零三箭的事情。
那他死前该是受了多么大的痛楚?
良久的寂静后,刘公公先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有没有可能是老国公或者是广平侯用旁的人替换了沈公子?”
春山心里一跳。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说不定还真能找到与公子长得一模一样的人,亦或者是易了容,但当时他没发现。
只是,这个可能性实在是太低了。
事发突然,去哪儿找一个与公子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若真的有,那怕是早有准备,岂不正好说明五年前的事情是早就预谋好的……
“殿下……”刘公公小声问,“这沈公子身上有没有什么痣记之类的?”
痣记?
春山忍不住顺着刘公公的话回想了一番。
有,还是,没有?
“殿下?”
被刘公公的声音打断思绪,春山抬头看过去,就见自家主子正盯着他看。
春山立刻又低下了头。
萧彻终于开了口,声音哑的不像话:“他的……右后腰下方有一块胎记,是红色的,像一朵没开的花骨朵。”
刘公公和春山都愣了愣。
这话放在五年前,当是习以为常。
可放到现如今,只剩一片唏嘘。
他们曾经原是那般的亲密呀……
还是刘公公先反应过来,忙问春山:“当时你可查看过那具尸体?”
春山立刻摇头:“我我我我,不是,他他他身上都是血窟窿,我我没没没看。”
右后腰下方……那不就是屁股嘛,他怎么可能扒了公子的衣服去看他屁股上有没有胎记呢。
萧彻转着轮椅转身出去了,刘公公想了想,过去将桌上的箭矢收进鹿皮袋子拿着跟了出去。
春山跪在地上跪了一会儿后,下定决心,这几日他就找机会去把人绑回来让主子自己扒了他的衣服,看看他屁股……不是,是右后腰下方是不是有未开的花骨朵。
想明白后,看着空无一人的房间,春山又开始发冷打颤,于是他爬起来给爹娘上香。
供桌上摆了两个牌位,是他爹娘的牌位。
但没人知道在这两个牌位后的暗格里还藏着一个牌位。
他不知道主子知不知道这里有这样一个暗格,他也不知道该不该给这人上香,但他又怕,怕真的冤了他,那他在地下岂不是没有香火?
春山燃了一炷香开始拜:“爹,娘,儿子是真的怕鬼,你们帮儿子好好看着,别让鬼来找儿子,你们,你们也别来找我,可以入梦,但千万别化形,儿子是真的怕……”
屋外,萧彻坐在轮椅上并没有离开。
他耳中听着春山絮叨的话,看不出情绪的眼眸望着夜色中的那堵高高的院墙,不知道在想什么。
只廊下的灯笼散着幽暗的光,却也照不亮这茫茫夜色。
刘公公站在一旁默不作声,这些年,主子时常这样,他也习惯了。
无从劝解,只能陪着。
*
广平侯府,沈晏已经安详地躺在了床上,一脸的生无可恋。
上坟?
死吧死吧,早死晚死都是死。
叮的一声:“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任务完成,奖励已发放,请宿主查收。”
???
沈晏一骨碌爬起来,瞪大了眼睛看着虚无的夜,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意思?”
系统罕见地迟疑起来:“……任务完成了?”它也很懵。
沈晏:“???”
一人一统都有些沉默。
好一会儿后,沈晏开口:“就,完成了?”
系统:“完成了,你的奖励已发放,我的能量也发放了。”
沈晏:“……”
系统:“……”
一人一统彻底沉默。
萧彻是不可能去给沈晏上坟的,所以这是个……bu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