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姜云镜不肯走,其他人眼见我拿他没法,便也纷纷不肯走!都说些‘从未过过如此好日子,求殿下莫要抛弃在下’之类的话,搞得我简直疲于招架!”
谢琇:“……”
啊,开后宫的乐趣,她不是很懂。
长宜公主道:“所以你提议要假扮我调查,倒是解了我燃眉之急!”
谢琇:“……但民女只是去调查的,旁敲侧击地问一问话,从旁边观察一下还可以;可是府内那些小公子,都是殿下的心头好,要民女如何应付?”
长宜公主大手一挥,豪迈道:“你若喜欢,收用几个也不是不可以。我还不至于这样小气!为我做事之人,我也不会亏待……”
谢琇:“……不了不了。殿下莫忘了民女的身份还是——”
长宜公主愣了一下,马上意会过来,面露为难之色,思考了一下,说道:“……我又不是教你为了几个小郎君就抛弃盛六郎!这等逢场作戏的快乐事,岂有当真的?”
谢琇:“……”
啊,受教了。
长宜公主的说法,性转一下不就是那种“盛六郎乃是你的正室,岂有为了露水情缘抛弃正室的!我府中小郎君虽好,你逢场作戏一下也就罢了,不要当真”的标准渣渣发言吗!
虽然这么想十分对不住盛指挥使,但是……谢琇诡异地感受到了一丝好笑与一丝爽感。
但转念一想,公主府后院的鱼塘说不定养着一池子鲨鱼,哪有盛指挥使正义又守男德?
谢琇没掩饰自己的愉快感,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连连摆手道:“有道是‘衣不如新,人不如故’,殿下府内的小公子,即使是有心怀怨恨的,那也必定是对着殿下才爱恨交织,民女愚钝,只懂查案,旁的就不——”
长宜公主很大声地叹了一口气。
“‘在下愚钝,只懂查案,旁的一窍不通,还望公主海涵’。”她道。
谢琇:“……什么?”
长宜公主道:“这就是盛六郎当初拒绝我时所说的话。”
谢琇:“……”
这与她刚刚随口说出来的,不能说是毫不相干,只能说是一模一样。这是什么奇怪的巧合?
长宜公主有时候也是个不着调的,想了想还嗤地一声笑了,说道:“有道是‘堂前教子,枕边教妻’,纪姑娘这岂不是‘枕边教夫’,才把盛六郎教得能下意识就说出跟你一模一样的话来?”
谢琇:“……”
这个真没有。
而且,什么“枕边教夫”啊!盛指挥使冰清玉洁,正义凛然,仿佛多摸一下都像是亵渎庙里的天官神像,她虽然顶着一个“未婚妻”的头衔,还两人一起去过仙客镇的“仙人之降”庆典那种大型红娘活动,但事到如今连盛指挥使的大手都没有牵过!枕哪门子的边!教哪门子的夫!古板夫子的夫吗!
她面无表情地答道:“想必是平日听六郎说此话多次,不知不觉间就也学会了吧。”
长宜公主:……?
公主殿下虽然不太通晓朝事,但在男女之情这方面可谓是天资惊人,一听之下就得出了结论。
“……莫非是盛六郎也曾经对你说过这样的话?!”长宜公主的声音都因为惊讶而变了。
谢琇:“……公主英明。”
长宜公主:“……”
事到如今,她内心里最后一丝针对纪折梅的酸意,好像也忽然消失了。
第142章 【第三个世界西洲曲】40
原本因为自己无人可以求助、迫不得已之下要找盛应弦的未婚妻帮忙, 这种困境之下产生的愤怒、窘迫、惊恐与迷茫,混合了之前胸中就涌动着的淡淡嫉妒感,使得长宜公主对于纪折梅的感想极为复杂。
一方面是理智告诫自己,只有纪折梅是合适的人选, 为了一个男人而把能替自己办事的助力往外推, 就等于跟自己的小命过不去, 是万万不能做的。
但另一方面,自己的感情——这么多年来对盛应弦那种仰视、敬佩、仰慕、钦服,心里知道即使自己再遇上多少个男人,也没有这一个男人值得她付出信任,但这个男人偏偏不会屈从于她的那种挫败、沮丧和困惑感, 混合了“他甚至可能不了解那个村姑现在到底是什么样子,也不知道那个村姑能不能配上他,可他居然真的会对八百年前草率订下的那种村姑保持忠贞”的怨怒,一股脑儿都涌了上来, 折磨得长宜公主那颗小心脏刺痛难忍。
但是现在,通过纪折梅不小心之下泄露出来的言辞, 她仿佛能够明白了。
盛六郎就是盛六郎。他一心想着的, 依然不是儿女情长,而是朝廷大事。
他或许会对纪折梅略微另眼相待一些, 但这种另眼相待, 完全是因为纪折梅所占据的名分,而不是因为纪折梅这个人有多么令他心生欢喜。
长宜公主同情地叹息了一声, 记起自己应当说些正事,便道:“终归是我要劳烦你这一遭, 我不管盛六郎如何,我只把这情面都记在你头上罢了。”
纪折梅看上去似乎有点惊讶, 又有点感动。
“大事未成,民女怎敢居功?”
长宜公主道:“就是这份愿意代替我以身犯险的胆识,就值得酬报了。”
……更不要提自己之前还曾经动念要抢她的未婚夫,结果这个村姑……不,纪姑娘却以德报怨,足令人感动不已!
纪折梅道:“殿下不必如此。……说起来,民女与殿下的外貌有些差别,不知殿下可有良策?”
并不挟恩求报,这就立刻进入正题了。长宜公主心底有了几分激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