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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莲花一身正义!(539)

……

次日,小侯爷果然携她同往嘉福居。

嘉福居在城西,靠近平民百姓聚居的坊市,倒是与那些高官贵人所住的城东不太一样。

此处距离小侯爷第一次约见谢琇的“近霞馆”也不远,但近霞馆位于一条热闹的大街上,人来人往,摩肩接踵,也因此那一日小侯爷所表演的“一见倾心”戏码,有着许多来往行人旁观,并立刻传扬出去,声势造得浩大非凡。

不过“嘉福居”的地点就低调多了,乃是在一条小巷里。门口挂着个半新不旧的招牌,而且只有一层楼,店面也不算太大。

谢琇:此处竟然还能密谈?!

当然,待得她走入店内,便知道自己是想得太简单了。

店伙计见了晏小侯进来,仿佛很熟稔似的,立刻上前迎接,并带着晏小侯与谢琇二人穿过空荡荡的店面,绕过柜台,径直进了一扇小门。

谢琇一脚跨出,方知店面后别有洞天。

这家店的后院里,居然还盖着一二间砖造小屋,从外头看并不显眼,但当迈入房门,便能看到,屋内居然陈设得整洁清雅,墙上挂着一幅字,屋角香炉里烟气袅袅攀升,散发出一股隐约的香气。

谢琇笑道:“真是别有洞天啊。”

窗下一张高几上摆着一只瓷盘,盘中摆着几个香橼。晏行云走过去,拿小刀切开一个,将那几片香橼在瓷盘的宽沿上一片片罗列开,一股清爽的气味几乎立即升起,将屋内先前因为没有开窗而闷出来的一点浊气冲得干干净净。

“今日所谈之事,不便开窗。屋内气闷,夫人见谅。”他含笑说道,就仿若一位十分体贴的佳婿一般。

谢琇也只好浅笑摇头,表示自己一点也不介意,尔后她走到香炉旁边,似是在观察着香炉里正在燃烧的香料,还拿着一旁的银拨子拨了拨。

晏行云注意到她的动作,微微一挑眉,似是很快就意会到了她这个动作背后隐藏的目的,唇角不由得带上了一丝笑意。

“此处,是我的地方。”他走到她身后,俯首贴近她耳畔,轻声说道。

“些须小事,不可能出错。”

谢琇的手一顿,将那支银拨子放回去,才缓缓转过身来。

这样一来他们两人之间近得几乎没有距离,但他们两人谁的呼吸都没有乱哪怕一点节奏。

谢琇含笑说:“猜到了。……否则以郎君之慎重,不会在此约见姜少卿。”

晏行云:“哦?”

谢琇:“但谨慎一点,也没有甚么坏处。”

晏行云垂下眼帘,貌似情深地注视着她。

“夫人所言极是。”他悄声道。

谢琇:“……”

可恶!左右无人的情况下还要演什么恩爱戏呢!能不能不要这么敬业!

紧接着她就听到门口传来“咔哒”一声响。

房门开处,一位容姿俊秀、身形清瘦的青年就站在那里。

夏夜溽暑,但他穿了一袭黑衣。虽然腰间黑色革带外又镶了一圈银边,但那就是他身上唯一例外的颜色了——谢琇注意到他就连腰间悬挂的鞶囊竟然都是黑色的。

然而那张脸孔,依然是她熟悉的。

他一身黑衣,反而更加衬托出肤色的白皙,真个是面如傅粉、唇如渥丹,纤细俊秀;乍然一看,尽管已经时隔五年,但他依然好似和当年那位被困于公主府后院的少年一般清瘦文弱,也不知道他浸淫于富贵繁华之中的这五年,是如何做到这一点的。

谢琇的脑海中忽然闪出一句话。

“终日调畅,不堪罗绮”。

大意就是说,虽然整天好生调理,依然瘦弱单薄得像是撑不起轻薄的丝罗衣服一样。

……却正好用来形容重逢这一刻时的姜小公子,姜云镜。

当她暗中打量他的时候,他也正在毫不掩饰地打量着屋内一齐转身望向他的两人。

那男子自然是新任的云川卫指挥使,庄信侯世子晏行云。

而他身旁那女子,容姿端雅,举止大方,明眸善睐,看向他的时候,那一双剪水双瞳里若有所思,隐然带着一种明亮的神采,霎时间就让他产生了某种错觉,就仿若他在很久很久以前,就曾经见过这么一双眼眸似的。

当她的双眼望过来,与他的视线在半空之中相遇的那一瞬,姜云镜忽而一阵悚然。

仿若在大雪天跋涉了太久的旅人,终于遇见一泓温泉,卸掉所有外壳与伪装,一下子浸入那温暖水中,感受着五脏六腑、四肢百骸从冰冷僵硬之中缓解,血脉一点点被打开,温热的鲜血重新在其中奔流的感觉那样。

……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晏长定新娶的夫人,会给他以这种奇怪的感觉?

她明明长着一张十分陌生的脸,单凭五官来论,比那位他镌刻于心头的少女似乎要更美一些。

纪折梅如同一树琼枝白梅,清秀温雅,柔和优美,自有一段香气,可醉人心脾。

但面前转过身来的这一位——他早已知道,那应该就是谢太傅的长女,在道观中苦修了二十年的谢大小姐——却如枝头玉兰,或一树琼琇,或外着艳色,淡妆浓抹,无不相宜。

那种古怪而又熟悉的感觉,一下就使得姜云镜警惕起来。

他并不是没有遇见过试图用美人计来攻陷他的人。自然,他也明白,以晏小侯之高傲,根本不屑于用这种伎俩来攻陷他。

晏小侯相邀他来这里,就是正儿八经谈合作的。

但现在,他却感觉,只不过一个照面,他就已经好像落居了下风一样。

这个念头让他不甚愉快。而他一不愉快起来,就打算折腾得旁人也不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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