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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莲花一身正义!(603)

可这个时候,朝堂上引而不发的焦虑和矛盾几乎已经累积到了最高点。

永徽三十九年九月十六,乃是大虞的开国皇帝正祐帝的冥诞。按照往年的规矩,应当由皇帝遣使——一般是皇子——前往为了纪念正祐帝而建造的永固寺上香致祭。

永固寺里有一座大琉璃塔,是大虞第二任皇帝广雍帝为了纪念父皇的功绩和慈爱而建造的,费工费时,奢侈至极,甚至在广雍帝驾崩时还没有完全建成,直到永徽六年才正式落成。

早年都是永徽帝亲自致祭,后来仁王与信王过了十岁,便由他们其中之一代皇帝前往上香致祭。在杜家覆灭后,信王几乎是被流放到了封地上,祭大琉璃塔的任务便落到了仁王身上。

可是今年仁王落水,身体孱弱,尚未康复,九月中旬以来中京的天气又一直反常地有些寒凉,于是永徽帝和张皇后便犹豫起来。

还是仁王本人,忖度着自己的健康已恢复了一多半,不能一直躺在病榻上,招来前朝诸多猜疑,于是再三再四地恳请皇帝允准,说自己完全有能力继续代行永固寺祭祀。

彼时前朝已经有压不下去的议论,说既然仁王连身子骨都不健壮了,即使只是为了做个备胎,也该提前打算起来,让钟贵妃认晏世子做养子,以免真有甚么万一,国朝后继无人。

到了这个时候,永徽帝自然再也没有提起过要为了郑蟠楼之死而穷究刑部上下之责。不过朝堂上总有与张家不太对付的臣子,偶尔还是会拿这件事来试探一下风向。

永徽三十九年九月初十,中书舍人邢彦施上表,奏称仁王沉疴久治不愈,为国朝后嗣计,请皇帝允准由后宫钟贵妃抚养流落在外的皇长子晏行云,以顺天时以应不测。

皇帝震怒,极言申斥邢彦施为不忠不义之辈,着令即刻押出崇天殿外,杖刑五十,贬为白城县丞。

但龙颜一怒,并未能完全堵上朝臣进谏的口子。

并且有机伶醒觉之徒,早就从邢彦施被贬谪之地品出了别样的机锋——

白城,就是白城关所在地。而晏行云如今还是庄信侯世子。庄信侯晏尚春本人,此刻正在白城关养病。白城关一线的广信军,也皆出自于晏侯麾下。

……这是既重罚了贸然出言进谏的邢舍人,又把他保送到了晏侯家的势力范围里啊!而邢舍人既然是为晏小侯上奏的,明显是站在晏小侯一方,那么他到了晏家的势力范围里,也就不可能受到什么刁难。

于是,隐然押宝晏小侯的一些朝臣,也都在接下来的数日之中陆续上奏。

这个说“既是仁王病重不能起,今年的永固寺祭祀,皇上不妨指定一位勋贵代祭,臣观庄信侯世子文武双全,神清骨秀,睿智天成,十分适合担此重任”。

那个说“后宫之中,钟贵妃居次,乃是圣上潜邸旧人,一向谨慎侍奉,柔和谦退。如今贵妃娘娘无子承欢膝下,长日孤独;而庄信侯世子生母早逝,未能有一日仰受慈母抚育之恩;圣上何不成人之美,令贵妃娘娘抚育晏世子,如此两厢皆能仰承天恩,阖宫上下无不感念圣上慈德”。

终于,在九月十三当日,皇帝当朝宣布——

九月十六当天,仍由仁王李重霖代行祭祀永固寺大琉璃塔。

此旨一出,朝堂哗然。

第329章 【第五个世界千里光】74

谢琇反应得极快, 立刻下令庄信侯府闭门谢客。

谢琇暗忖,今日还是大朝会,晏小侯身为云川卫指挥使,应当也在崇天殿上, 不知道他亲耳听到皇帝这么宣布之后, 还能不能做好表情管理, 内心又作何感想。

可如今外头情势不明,贸然四处打听内线消息,只会给别有用心之人以可乘之机。

谢琇虽然有易容和轻功两样本事,甚至还可以给自己绘个隐匿符,但现在这个世界灵气太少, 隐匿符发挥不出最大效用,万一走到一半露出一只手臂一条腿,反而会震惊整个中京。

而现在明里暗里不知道多少双眼睛盯着庄信侯府,轻功也只能让她飞檐走壁, 不能让她隐匿身形。光天化日之下,若是有个人打从庄信侯府里飞身出来, 即使顶着一张陌生的脸孔, 也足够打草惊蛇。

所以谢琇只能等。

而且,姜云镜或者其他小侯爷的盟友要给他传递消息, 除非今天在外头什么地方有些其它的手段, 否则若是要传信到庄信侯府,也只有入夜之后方才便于行动。

谢琇安坐于“含光堂”内读书, 一本封皮上写着“拈花诗集”的话本子拿在手里,读得飞快。

忽然底下有丫鬟来报, 说出府采买的翟婆子有事要单独回禀。

谢琇放下那本伪装成一本诗集的话本子,命翟婆子进来。

翟婆子也是庄信侯府的老仆了, 一进来就跪在地上,双手高举托着一张皱巴巴的纸条,说她今日到了集市上,人群挤挤挨挨的,也不知为何,手里一紧,已有人塞了这张纸条过来,吓得她心惊肉跳的,也不敢声张,采买完毕就匆匆回府过来禀告夫人了,云云。

谢琇坐在椅子上,又问了一些问题,翟婆子答得也没多大破绽,活脱脱一个“有点见识但也没有搞过这种地下工作”的世仆模样。

谢琇接过纸条,发现上面写的是今夜戌时初刻在中京城中运河畔的某处酒食摊子旁会面,落款写的是“明见”。

……可是,姜明见——也就是姜小公子——的字迹也不是这样啊?

谢琇拈着那张纸条,拿不定主意这是个陷阱,还是姜云镜真的要约见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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