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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莲花一身正义!(752)

这柄长剑,乃是他家老太爷昔年所用的兵器,自是没有疏于保养,被擦得寒光闪闪,供在家中武库里。都家来求,这才肯暂时出借。

长宵也承认这柄长剑看着不错,上头也沾染了一些血光杀意。但作为天界战神,他见过的神兵不知凡几,又怎会把一柄凡间兵器看在眼里?

此刻他赫然见到谢琇居然把那柄长剑取了下来,毫不犹豫地唰地一下从鞘中抽出长剑,不由得吓了一大跳。

“喂!”他脱口而出,疾步上前,下意识就要伸手去握住她持剑的那只手腕阻止她。

但是他忘记了,他如今是神识下凡,又不在都瑾的那具躯壳之内,半透明的神识只是虚影,他便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手直接穿过了她的腕间,落了下去。

与此同时,她毅然抬起手来,横剑抵在手臂背面,轻轻一划。

她很明显是有所考量的,所以选择划伤自己的位置也是疼痛较不明显、又避开了所有重要血管筋脉之处。但即使如此,她白皙的肌肤瞬间裂开一道伤口,鲜红血液从中泉涌而出的景象,还是让屋内诸人为之一惊。

……确切说来,震惊的只有一人,就是都瑾。

他原本已经乖乖平躺在那张窄小的竹榻之上了,但玄舒不知是有意抑或无心,站的位置并不能完全阻挡都瑾的视线,因此都瑾依然望到了谢琇走到东墙之下,伸手拿下墙上不知何时悬在那里的一柄长剑,毫不犹豫地往自己手臂上割下的一幕。

那一霎,都瑾浑身猛地一抖,几乎是下意识地双手一撑身下竹榻,便坐了起来,还要侧身下地,口中也脱口喊道:“……琇琇!”

他猛然坐直身躯,动静颇大,原本有可能会撞到就站在榻边的国师玄舒。但不知为何,玄舒似是早有准备,往旁边及时避开一步。

也不知他脚下是如何行动的,这一步的步法竟有些乘风轻盈之意,袍襟袖摆随之微微飘起,本在袖口处半遮半显的那只左手以及手上缠绕的那串佛珠,也就显露了出来。

他右手单手立掌,垂下眼帘,道了一声:“阿弥陀佛。”

都瑾顾不得应酬国师大人,身躯尚且摇晃着,就要一步跨下竹榻,像是打算冲过去阻止谢琇似的。但他神识本就混沌着,与躯壳尚不能很好地契合,此刻又猛然做了幅度这么大的动作,自是一阵头晕目眩,身躯丧失了重心,蓦地向竹榻外边歪了过去!

玄舒袍袖一拂,及时将都瑾的重心向反方向一推,让他倒回了竹榻之上。

玄舒此刻方沉声道:“都大公子,行事前要三思,莫要让娘娘白受伤这一遭啊。”

都瑾:……!

他立时体会到了玄舒的语中真意,白皙如玉的脸庞本就无甚血色,此刻却漾起了一片浓浓的晕红,就连耳垂亦是艳红如血,像是羞惭到了极处。

一旁的长宵本欲阻止谢琇,但奈何自己只是半透明的神识之体,所做的一切努力不过是徒劳无功。

看到她手臂上鲜血绽出之时,那一瞬间,长宵几乎感到了一阵陌生的、鲜明的、怒不可遏的情绪。

他虽然是天界战神,攻无不克战无不胜,可也并不是金刚之体刀枪不入。他也曾经在与魔王的对决之中被对方一枪.刺穿了手臂。现在想想,那道伤口的位置竟然和她此刻划开自己手臂的位置差不多。

左臂,外侧,疼痛感会比内侧或手掌更迟钝一些,所以及时包扎好的话,或许不算十分受罪。

那一次他左臂受创,依然在对决之中一枪穿心,将那魔王挑于马下。

现在,她是人间凤命,是大虞的监国太后,小小一道伤口,可能也没什么的。

她是个心有成算之人,也唯有这样,她才能够坐到今天这样的位置上。

她既然下了决定,就该提前预料到后果。她权衡过自己将会承受什么,然后决定那种痛苦是她为了换回她那个好表哥而愿意承担的——

长宵还是忍不住在心底骂了一声脏话。

他很不悦,非常不悦。

他以为原因是,他的行为终究给凡间带来了不必要的受伤——尤其是,那个受伤之人,是凡间的凤命之人,这样的话他渡劫需化解的因果还没消除,就又多了一条新的因果,他必须得偿还。

……哪有来来回回忙了这许多时候,因果反而越渡越多的呢?!

他想得面有愠色。

但就在他反反复复思索的同时,那位年轻的谢太后已然大步流星地转身走回那张竹榻旁,面不改色地将还在流血的手臂往国师大人面前一递。

那只左臂斜斜举着,鲜血便沿着手臂,一路蜿蜒向下,流过手腕、手背,最后在指尖凝成一颗颗的血滴,落向下方。

不巧她的指尖指向的地方,不是竹榻前的地面,而是都瑾摊开的衣袍下摆。于是艳红的血珠便滴落在淡青色的袍摆上,在其上绽开一朵朵触目惊心的艳色花朵。

都瑾一眼看去,只觉得一阵眩晕。

他颤着手,想要去握那只几乎递到他面前来的手,还想要下意识地撕下衣摆替她裹伤——小时候她也是个淘气的姑娘,爬上假山、爬上花墙、爬上庭中的矮树再跳下的事情不知道做了多少回,哪次磕磕碰碰,蹭破了皮,还敢拉下脸来命令他不得告诉家中长辈,害得他左右为难、不知如何是好,良心一遍遍受尽了谴责,可是到了最后,还不是他提心吊胆地跟在她身后替她上药?

久而久之,小书生书都还没有念明白,看到淤青该拿哪瓶药、该如何涂抹再按摩推开,看到破溃处该拿哪瓶药、该如何涂抹再包扎,他倒是烂熟于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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