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最多只用小厮帮他跑跑腿、打打水、端端饭,在他忙碌公务的时候洗一洗衣物之类。他的生活从来都无趣而简单,平时上衙穿官服、下衙也就是那么几件小折梅曾经为他添置过的衣袍反复穿来穿去,旧了破了,才让人按照原有的面料、颜色、款式,依样画葫芦地重新做一件来替换。
还是大哥娶了大嫂之后,他四季的衣服才多起来,因为大嫂会按照京中官宦人家一般的规矩安排人为他们兄弟按时添置。
盛应弦有时候会想,若是他们两人能够天长地久,以小折梅这样有趣的灵魂,会忍耐这个无趣的他到几时呢。
到时候,万一她厌倦了他的无趣和简单,他又要如何挽回她的眼神和她的心呢。
……多半,还是要落在“投其所好”这四个字之上吧。
此刻,他背着身解着衣带,却有一种强烈的直觉,仿佛小折梅的眼神正注视着他一件件脱下的衣袍,一点点露出来的宽阔背脊……
而她的目光犹如小小的火苗,在他的后背上一处、两处……地灼烧起来,四下蔓延,最后让他整个身躯的肌肤都滚烫得像是被点燃的柴炭,底下埋着闷烧的橙红色火焰,口干舌燥,僵硬枯焦,不知何时才能获得甘霖的滋润,也不知何时这种漫长的折磨会停止。
但他毕竟是已经到了这种年纪的成年男子,很快也就意会到了一件事——
那就是,他对于小折梅而言,或许还是有些天生的资本,可以让他“投其所好”的。
意会到这件事的一瞬间,他心脏猛跳,喉咙发痒,忍不住低低咳嗽了一声。
那声轻咳很低,几乎不可能传到外边去被人听到。但回响在狭窄低暗的室内,就总有一种莫名给压抑紧绷的空气又多添了三分潮热的奇妙暧昧感。
盛应弦没有纠结太久,就下定了决心。
他飞快地将身上剩余的衣袍都脱掉,按照她所说的方法,将两脚分别伸进那件连体衣的裤腿里,再将衣服提到了腰间。
但也只能到此为止了。
他并不知道这件衣服的上半身要怎么穿,更不知道刚刚她唰地一声拉开的那条长链,又要怎么合上。
但他已经下定决心,此刻便忍着脸上的燥热,转过身来,低声说:“我……接下来要怎么穿?”
他一转过身来,就发现小折梅居然还挺讲信用,真的是背着身站立的。
那么,刚刚那两股投在他后背上、炽热得几乎要把他整个人都点着了的目光,是从何而来?
他一时间不免有些迷茫,流露出一点困惑的神色来。
结果下一刻,他就听到她“噗”的一声,小小声地笑了出来。
她依然背对着他,右手抬起来,似乎掩在唇角,笑得那单薄的双肩都在微微地发抖。
盛应弦:“……”
啊,明白了。
刚刚那两道目光的主人,果然就是她吧。
他一时间感到有些啼笑皆非,但又无可奈何,甚至都不能多问一句“折梅,你刚刚可有偷偷看我”。
因为,无论在哪个世界里,世上都唯有她一个人,在他面前是有着十足的特权的。
她有权利看他,也有权利触碰他,更有权利支配他。
因为她是他的眼中星,掌中珠,心上人。
因此,他此刻虽然有点惊讶、亦有点羞恼,但依然忍着那一股涌上来的羞涩情绪,低声道:“可否……请你帮我?”
谢琇:!
毫无预兆地,她的轻笑声停了。
老实人怎么也能学坏了呢!
以前她帮他整理一下外袍的前襟,他就脸红得像是个偌大的石榴,面皮一点点染上由浅至深的红色;虽然不曾反抗,身躯却僵硬得如同木偶,扎撒着两只手等她动作,活像是所有的关节都不会打弯了似的。
而如今他竟然都敢穿着一半的连体装,没拉上去的上半身衣物都堆在腰间,露出肌理分明的半身,那结实的肌肉线条、标准的宽肩窄腰,处处都晃了她的眼。
而她有这么几秒钟只是默默地站在那里看着他,没有说话也没有行动。或许是因为紧张、或许是因为站得久了,空气里的寒意染上身躯,他原本光洁的肌肤忽而染上了一层细栗,微微颤抖起来。
谢琇:……?
她终于动了,迈开脚步,一步、再来半步……
就已经到了他的面前。
狭窄昏暗的杂物室里,没有过大的窗子,只有一面墙高处的一扇小小的气窗,天光从那里投进来,刚好一半落在他们的身上、一半落在他们的脚边。
她慢慢地伸出手去,指尖碰到了他的腹肌。
他的身躯轻轻一颤,仿佛低低地倒吸了一口气,却没有躲开。
他倒吸那口气的动作,让腹肌轻微地收缩了一下。
因为方才的微颤而毛孔收缩的肌肤表面,有着细细的栗意,却没有太明显的汗毛带来的异样感。
谢琇都要忍不住倒吸一口气了。
……此情此景,谁能忍得住不说一句——“仙品!”呢?
当然,每个人有每个人不同的喜好。她有个朋友,就喜欢欧美流行的那种夸张的肌肉健美男,胸肌之大、一锅炖不下的那种。
不过,她就只喜欢这种薄薄的、恰到好处的肌肉线条,既能显示他武功不凡的长处,又没有那种大荤过多带来的过度的饱腹感。
人要始终保持一点儿饥饿的状态,才能对未来的、更多的事物保持一点适度的渴望。
谢琇垂下眼帘,指尖在他的腰腹间轻轻滑过。
随着她指尖的游走,他的腰腹轻微地起伏着,最后起伏的幅度愈来愈大,他似乎也愈来愈无法忍受,最终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猛地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