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堇努力忽略江世霖的存在,忽然意识到他居然换她“木槿”。只有她的父亲才可以亲昵地唤她木槿。她再次朝他看去。
江世霖只当没看到她眼神中的警告意味,笑道:“不用担心,我没事。”说罢,他用力点点头,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一旁,夏知瑜等人被江世霖的一声“木槿”,一句“卫大夫”镇住了。此刻夏知瑜只想知道他们此行的真正目的。他客气地建议:“世霖,既然你的身子尚未康复,不如先去我那里歇一会儿,喝杯茶。”
夏堇恼恨江世霖却又发作不得。她对着夏知瑜惊问:“二叔父,你再三阻挠我们去见母亲,难道母亲出了什么意外?”
“堇丫头,你说这话为免太过诛心。你母亲到底如何,大家心知肚明。”张氏冷哼。若不是碍着江世霖,她真想一步上前。狠狠扇夏堇两个耳光。她的女儿毁在她手上,而她胆敢带着江世霖上门耀武扬威。
夏堇不屑地瞥了她一眼,抬起下巴对着夏知瑜说:“二叔父,不管怎么样,今日我都必须亲眼见到母亲。”
“你们到底想怎么样?”夏知瑜这话是对着江世霖说的。
江世霖再次轻咳,掩饰嘴角的笑意,为难地说:“我只是上门探望岳母大人。”他叹了一口气,目光直视着夏知瑜,一字一句说道:“二叔父,您若是有什么为难的事。不妨直说。别的我不敢打包票,但衙门那边,冯大人怎么都会给父亲几分薄面。若是您不想惊动冯大人。世上的事,只要有银子,没什么解决不了。”他这话表面是安慰,实际根本就是威胁。他在告诉夏知瑜,江家有人脉。有银子,没什么是他办不到的。
闻言,夏知瑜的脸上一阵白,一阵青。张氏并未完全领会江世霖的意思,她瞥见王氏似笑非笑,一脸幸灾乐祸。她对着夏堇讥讽道:“大嫂有手有脚,她想去哪里,难道我还能拦着?说不定……”
“二婶娘。请你慎言!”夏堇沉下了脸,“难道您留着二妹在身边伺候还不够,还想把底下几个妹妹都留在家里?”
王氏一听这话,立马想到自己的女儿被夏芯拖累,怒道:“二嫂。堇丫头不过想见大嫂,这是她孝顺懂事。难道你希望她像芯丫头那样……”
“闭嘴!”夏知瑜一声呵斥。
“二叔父。我说得已经很清楚了,我要见母亲!”夏堇坚持。
短暂的僵持中,张氏嗤笑一声,目光瞥过江世霖,对着夏堇说:“堇丫头,当日你带着卫公子上门……”
江世霖在一瞬间沉下了脸,肃然纠正:“如果我记得没错,是我的母亲请卫大夫替岳母把脉。”
夏知瑜瞪了张氏一眼,勉强缓和了神色,试图打圆场,请江世霖进屋喝茶。江世霖冷笑一声,问道:“二叔父为何一再阻拦我拜见岳母?莫非,自岳父不在了,岳母就成了多余的人,所以压根不在府中?若是如此,请二叔父告诉我们岳母现在何处,我今日就接了岳母回家。以后绝不敢劳烦二叔父一分一毫。”
江世霖这番话说得义正言辞,夏堇差一点就被感动了,可转瞬间,她感觉到他不安分的手指正轻抚自己的手臂,她的感激之情立马荡然无存。
一旁,夏知瑜心知江世霖和夏堇绝不会善罢甘休。他借口亲自带他们去冯氏的院子,让张氏带着其他人准备中午的餐点。
江世霖一手拄着拐杖,一手搂住夏堇的肩膀,一瘸一拐跟着夏知瑜的脚步,时不时低头朝夏堇得意地笑。
夏堇被他的体重压得气喘吁吁。“相公,您若是走得累了,不如让二叔父给你备一顶软轿吧!”她一边说,一边磨牙。在她看来,就算江世霖有不得已的理由必须装瘸,他也没必要把体重都压在她身上。
江世霖侧头看了夏堇一眼,点头道:“我知道,你是怕我累着,但是——”他放开夏堇的肩膀,转而抓住她的手掌,与她五指紧扣,抬起手肘,在两人的眼前晃了晃,“你一定知道携子之手与子偕老这句话。走几步路算不了什么。”
夏知瑜把他的话听得分明,嘴角抽搐了一下。以此同时,夏堇只觉得一阵恶寒。她相信“携子之手与子偕老”这句话,曾经她也期盼过这样的感情,但不管怎么样,她都不会和江世霖偕老。而他只是把她当成玩具,贪图一时的新鲜。
很快,三人抵达了大房的院子。不过几个月的时间,院子里已经杂草丛生。木槿花早已谢了,只留下一片残骸,满目苍凉。
“二叔父,你带我们过来这样的废院干什么?”江世霖一边问,一边四下打量。
夏知瑜遣退了里里外外的下人,沉声说:“你们到底想怎么样,不妨直说吧。”
随着这话,夏堇朝江世霖看去。江世霖耸耸肩,顺手摸了摸夏堇的脸颊,宠溺地说:“听二叔父的言下之意,今日我们恐怕见不到岳母了。你觉得我们应该怎么样呢?”
夏知瑜眯起眼睛打量他们。江世霖的动作极为“娴熟”,而夏堇没有丝毫抵触,仿佛他们平时就是这么相处的。可是江世霖的举止太过轻浮,以他对夏堇的了解,她应该恼羞成怒才是。再说,江光辉一家虽是爆发户,但江世霖应该明白妻妾是不同的。
夏堇一时没顾上夏知瑜的目光。她下意识抓住江世霖的手掌,抬头看他。她可不想自己又揣摩错他的意思,回去受他折磨。“相公,父亲过世了,母亲唯一能依靠的只有我。”她目光灼灼地盯着江世霖的眼睛,等着他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