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氏点头,小心翼翼地问:“老爷,您不是说江老爷认定是她和崔文麒谋害江世霖,今日怎么会……”
“我听说,昨日她天没亮就去请安了,不过江光辉可不是这么容易就心软的人,一定发生了其他事情,哄得他回心转意了。不过这个侄女可真是不简单。那天死都不愿意上花轿,这才不过三天,态度就全变了……或许,她只是虚张声势……”夏知瑜若有所思。
“那……那件事怎么办?”张氏一脸紧张。
“那件事自然是要办的,而且要办得不留一丝痕迹。”夏知瑜说得斩钉截铁。
两人沉默片刻,他凝重地问:“你有多少成把握,她一定怀上了?不是说,她这辈子都不可能再生孩子吗?”
“没有九成,也有八成。”张氏说得十分笃定,续而又补充:“若不是大夫说她不能生育,这会儿她自己也该发现了。”
“既是如此,我们不能冒险,还是按原计划行事,务必要做得干干净净,明白吗?”唯有夏知翰没有儿子,他才能继承夏家的一切,万一冯秀雅这一胎怀的是男孩,说不定他们立马就得把主屋腾出来。他绝不容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张氏自然明白丈夫的心思,可同时她又担心,夏堇从来不像她的母亲,是软弱可欺的主。“老爷,若是被她发现了,江家那边会不会……”
“说你蠢笨,你还不承认。她既然回娘家得瑟,就是想你去巴结讨好她母亲。你如了她的意,她只会觉得正中下怀。”夏知瑜说着,轻轻一笑,眼底却只有残忍。
第24章 白花(二更求收藏)
冯秀雅压根没发现,被大夫断言不孕的自己,居然怀上了孩子。夏堇虽两世为人,但她在男女之事上一直懵懂未开窍。就算对崔文麒,也不过是知晓了父母有意将她许配于他以后,对他生出了纯真的少女情怀。她哪里能察觉到母亲的异常?
当下,夏堇自夏佥处回到母亲的房间,再也压抑不住自己的情绪,搂着母亲仔仔细细端详。
冯秀雅见女儿一副几年没见自己的模样,更是感伤。可事到如今,她只能期盼江世霖赶快醒来,上天再赐给女儿一儿半女。这已经是她能够设想到的最好结局。
“堇儿,是母亲害了你。若不是你祖父以我为要挟……”
“母亲,别这么说。”夏堇急忙擦去眼角的泪水,“这两天我想明白了,或许现在才是最好的局面。”
“堇儿……”
“母亲,您听我说。”夏堇替冯秀雅擦拭脸上的泪痕,“其实您心中很清楚,父亲不在了,就算江家的婚事作罢,二叔定然会利用我替他牟利,三叔说不定也打着这样的主意。如今,江世霖虽然受伤未醒,但江家有的是银子,早些晚些总能将他治好。待他醒了,我好歹是他明媒正娶的嫡妻,江夏两家又同在涿州城。这样总好过他们把我远嫁,或者许配给糟老头做填房来得强。”
听夏堇这么说,再想到母女俩往后无依无靠的生活,冯秀雅复又哭了起来。可转念想想,她又觉得女儿说得有道理,任他江世霖再纨绔,女儿有了子女,就有了依靠,而且男人年纪大了,自然就收心了。
夏堇见母亲脸色略有缓和,接着劝说,只差没有指天发誓,嫁给江世霖是她最好的归宿。冯秀雅虽诧异女儿的态度转变,但她一开始就并非十分热衷于把女儿嫁给崔文麒。如今见江家对女儿不错,她本身又是性子绵软,没有主见的人,渐渐接受了女儿已经嫁给江世霖的事实,只在心中祈祷女婿能赶快醒来。
夏堇知道母亲已经释怀,又叮嘱她小心注意身体,天气阴冷的时候千万不要出门。直至冯秀雅再三点头保证会好好照顾自己,夏堇才问:“母亲,您可知道奶娘去了哪里?算年纪,奶哥哥与我差不多大,不知道成亲了没有?”
“你怎么突然问起她。”冯秀雅的脸上顿时显出几分不悦。当年,夏堇的奶娘当场被张氏的丫鬟抓到她东西,当天她就把他们一家子撵走了。
“母亲,当年的事,或许另有内情。”夏堇试着劝说母亲,“您应该记得,张妈妈到最后一刻都说自己是冤枉的,而且您真的相信她会偷东西吗?”
“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冯秀雅叹了一口气,“她走的时候,我并没有亏待她。”
“母亲,张伯送崔大哥上京去了,我身边需要有人替我跑腿。江家的下人,总归姓江。”
“你说得是,不如——”冯秀雅原本想说,可以从她身边调几个人给她,转念间就想到,她身边也没有合用的下人。想到丈夫过世后,母女俩的举步维艰,她的眼眶又红了。“有时候,我真想随着你父亲而去……”
“母亲,您怎么又说这样的话。”夏堇急忙搂住冯秀雅,“母亲,从江家到这里,坐马车不过小半个时辰,以后我会经常回来探望您的。等天气暖和些,我安排您去郊外调养身子。等您把身子养好了,以后才有精神逗外孙玩。”
若是在前世,夏堇绝对说不出“外孙”之类的话,但前世的她因为看不到希望,才选择了毁灭一切,如今虽然前途茫茫,但她必须给母亲一个希望,努力活下去的希望。
冯秀雅也想安慰女儿,遂用力点点头,叮嘱夏堇一定要好好孝敬公婆,伺候丈夫。夏堇嘴上答应,心中只能无奈地叹息。她们今日的处境全都是江夏两家逼的,她绝不会在江家守一辈子活寡,更不会成为江世霖的陪葬。
冯秀雅看女儿连声答应,以为她与自己一样,已经认命了。她捧住夏堇的脸,轻轻抚摸着,深深叹了一口气。“堇儿,你不要怨母亲。如果可以,我拼着这条命都不会让你嫁入江家,可是你父亲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