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爷受伤了,这会儿快到二门口……”来喜还没说完,夏堇已经往二门跑去。来喜跟在她身后说:“三奶奶,三爷吩咐,不要惊动府中其他人,特别是老爷……”
夏堇压根听不到来喜说了什么,她满脑子都是“江世霖受伤了”这件事。她害怕看到浑身是血的他。她从没想过,他会遇上危险。平日里他进进出出,总有不少人跟着,她以为他不可能受伤。
远远看到江世霖由江福茂搀着。缓缓朝她走来,夏堇这才吁了一口气。可是当她看到他满身是血,她瞬间觉得呼吸困难。“你伤在哪里了?”她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才能勉强忍住眼泪。
“过来!”江世霖伸出右手,示意夏堇扶他。
夏堇担忧地看着他的左肩。她发现那里的血迹最深。“请大夫了吗?为什么不直接去大夫那里?”
“没事,一点皮外伤而已,待会儿上一些止血的伤药就行了……”
“不行!”夏堇用力摇头。
“我让来喜先去通知你,是怕你突然看到我衣裳上的血迹。会吓到。你看,若果真伤得很严重,我能走着回来?”
夏堇一味摇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她想狠狠骂他,可他都已经这样了,她怎么能怨他?“不管怎么样。还是应该请大夫过来诊治……”
江世霖轻笑。这种时候他不该笑的,可她的关切与紧张让他莫名高兴。
“你还笑!你怎么能这么不小心!”夏堇怒了,“你身边难道没人陪着?怎么任由你受伤?还有。你答应过我,凡事都会小心的。”她哽咽了。
江世霖的右手紧握夏堇的左手。“笨蛋,我真的没事,这些血迹只是看着可怕而已。”他解释。
在江福茂、来喜面前,夏堇不好再说什么。她只能努力压抑情绪。不让眼泪落下。江世霖压低声音,正色吩咐:“待会儿回到池清居。你把丫鬟都遣走。除了丁香和杏红,不能让其他人知道我受伤了。父亲那边,也得瞒着。”他并非害怕江光辉担心,而是江光辉根深蒂固地认为,他身上发生的一切,皆因夏堇而起。如果知道他受伤,他肯定会迁怒夏堇。
夏堇点头应下。因为时间晚了。江福茂和来喜没有跟着回池清居。在二门口,江世霖披着来喜拿来的干净衣裳,遮盖血迹。夏堇告诉所有人,他只是喝醉了。
先前江世霖经常喝醉,日日直到早上才回来,守门的婆子并没起疑心。回到池清居,夏堇唤了丁香和杏红过来,吩咐他们不可乱说话,又让她们烧水,找伤药,准备纱布替江世霖清洗伤口。
夏堇并不懂得包扎,只能在一旁看着江世霖吩咐杏红把衣裳剪开。江世霖怕吓到夏堇,不想让她看伤口,可夏堇看到杏红的脸瞬间惨白,情不自禁几步上前,就见他的后肩血肉模糊。
“你明明说不严重的,可是……”
“别看。”江世霖伸手拉住夏堇。情急之下他伸出了左手,伤口被他不小心牵动。他痛得呲牙咧嘴,又马上恢复镇定,对着夏堇笑了笑,说道:“只是看着可怕而已,没几天就能恢复的。”
夏堇又气又怨,可她说什么都不能改变他已经受伤的事实。江世霖见她眼眶又红了,对着她保证:“你放心,若是明天早上发烧了,我定然马上就请大夫。”
夏堇点点头,对着杏红说:“不如让我来吧,你去看看丁香,热水准备好了吗?”
“让她做吧,你陪我坐着。”江世霖拉着夏堇坐下。
夏堇没再反对。她抬头看去,就见杏红脸白如纸,牙齿紧咬下唇,正用微微颤抖的手捏着夹子,夹子上是沾了烈酒的纱布。她一点一滴,专注地擦拭江世霖的伤口,眼睛眨也不眨,仿佛周围的一切全都不存在。
夏堇心知,这种时候她不该吃醋,可杏红的表情,仿佛她才是江世霖的妻子。
“三爷,三奶奶。”丁香端着热水进屋。
“外面没什么事吧?”夏堇询问。
丁香摇头答道:“回三奶奶。奴婢烧水的时候,有几个小丫鬟被吵醒了。奴婢按您的吩咐告诉她们,是三爷喝醉了。她们没有起疑心,已经回去睡了。”
夏堇与丁香说话的当口,杏红悄悄转过头,擦去了眼角的泪水。她跟随江世霖多年,除了上次从楼梯上摔下,他从未受这么重的伤。她用眼角的余光看了一眼夏堇,又低头深吸两口气,努力不让自己的手继续颤抖。生怕弄痛了江世霖。
杏红和丁香清洗完伤口,上了药,再替江世霖绑上绷带已经是一个时辰后。眼见着快要天亮了。两人退出屋子,夏堇这才询问:“到底怎么回事?是谁伤了你?”
“是我太不小心,忘了穷寇莫追的道理。”江世霖一脸懊恼,见夏堇眼巴巴地看着自己,知道她没有得到答案是不会死心的。只能把经过叙述了一遍。
原来,江世霖在江光辉那边听到夏堇派人送去的消息,本来他想马上审问桃红,却发现为了送她回来,黄氏和紫鸢那边只剩守门的人。他急忙带着众人折回去,结果已经迟了一步。守门的人被打晕了。而黄氏和紫鸢不见了仙荒劫。
“他们不是去灭口的吗?”夏堇觉得奇怪,忍不住插嘴。
“我也不知道。”江世霖摇头,“或许黄氏和紫鸢对他们还有用处。或许他们根本就是为了引我上当,总之,当时的我一心想弄清楚是谁劫走了她们,跟着现场留下的线索就带人追了过去。”说到这,他暗暗叹了一口气。他低估了幕后之人的能力。更没料到他们居然如此大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