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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门贵胄(638)

曾经被关在昌平王府的疯妇,与她长得一模一样的宋清霜,丁文长的父亲与母亲,怡景山庄的花瓶,《九州列国志》的书页中露出的信纸,还有不断弹琴的她,弹至手指流血都不停歇的她。

她看到了那些画面,却听不到他们说了些什么,更不知道信上写了些什么,甚至她不知道这些画面是真是假。

“霞儿,你怎么了?”丁文长担忧地抱住她,转头欲叫门外的绿桑找丁楚过来。

“我没事。”宋舞霞阻止了他,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你给我倒杯水吧”她不着痕迹地支开了他,看着他的背影。

除了刚刚穿越那会儿,她的脑中很少出现以前的记忆。她一直以为以前的宋舞霞不存在了。可如果她看到的都是事实,那就是说,或许一切都在她的大脑中。

“来,喝杯水。”丁文长把一杯温水递到了她手中,歉意地说:“对不起,是我太鲁莽了。”

宋舞霞摇摇头,低头抿了两口,深吸一口气。

“还是让他们来给你把把脉吧”

“我真的没事。”宋舞霞笑着拒绝。她的心脏已经不难受了,之前的一切仿佛只是她的幻觉。

丁文长不知如何解释,也不知如何询问。他看得出她的不对劲,他生怕是她恼了自己。

宋舞霞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反复回忆着自己看到的画面。“丁文长,以前的我到底是什么样的?”

“怎么又问这个?”

“我……”宋舞霞不知该不该告诉他。

一个女人,怎么能又恨一个男人,又怜悯他呢?

宋舞霞怔怔地看着丁文长。

一个男人,怎么能在**了一个女人之后,又在事后为她擦眼泪呢?

宋舞霞疑惑地盯着丁文长。

“霞儿?”

“你爱以前的我吗?”

丁文长一愣。对他而言,这是一个充满圈套的问题。事实上,他不希望她翻以前的旧账,即使他因以前的事对她满心愧疚。“霞儿,我对你解释过——”

“啪啪啪”

急促地敲门声之后是绿桑的声音:“小姐,长公主殿下受不住施针,昏死过去了。”

“什么?”

丁文长与宋舞霞同时站了起来,异口同声,难掩脸上的担忧。丁文长上前两步,打开了房门,急问:“怎么回事,说清楚一点。”驸马等人都以为他回城了。虽然驸马说了,陪着来松柏居的都是他们两夫妻的亲信,可万一传出什么闲话,他可不希望宋舞霞名誉受损,因此他不能被人发现。

宋舞霞见绿桑也不甚清楚的模样,对着丁文长说:“还是我去瞧瞧吧,你在这里等着。”

长公主的房间,驸马立在床边,脸色惨白,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坐在床边,脸色凝重,大汗淋漓。

“郡主”

“小姐”

翠羽、丁楚轻手轻脚上前给宋舞霞行礼,脸色也颇为难看。

宋舞霞不敢打扰大夫施针,悄悄上前探视。

床榻上,懿安长公主平静地躺着,嘴角挂着浅浅的笑,十分安祥。

“翠羽姑娘,这最后一针……”老头问的是翠羽,目光却看向驸马。驸马没有回应,只是伸手扶住了花架,支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

宋舞霞终于深刻的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她轻声问翠羽:“这最后一针,难道……”她说不下去了。

翠羽沉重地点点头。他们与施针的大夫商议过,一致觉得,最后一针才是最凶险的。谁都没想到,事情比他们预计得更严重。“事已至此,如果不施最后一针,殿下的眼睛恐怕神仙难治。可如今,殿下已经昏厥,这一针下去,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翠羽的话看似回答宋舞霞,实际上是说给驸马听的。这个决定只能由他来做。

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驸马身上,而他却只是盯着床上的妻子。“施针吧”短短三个字,似有千斤重。

闻言,宋舞霞呆住了,不可思议地看着他。“驸马爷,懿安姐姐能不能看到对你这么重要吗?”她的语气满是质问。

驸马依然只是看着床上的长公主。他的手紧紧握着床架,似乎想把它捏碎一般。

“驸马”

“如果郡主是担心翠羽姑娘,在下可以告诉郡主,懿安已经安排妥当一切,没人会因为她而受连累。”驸马的声音清冷无比,却又似带着无限的感情。见大夫迟迟不动手,他轻轻笑了起来,失神地说:“孔先生,施针吧,这是我答应她的……”

“……这是我答应他的,但是……”宋舞霞的耳中突然响起一个声音,那声音很远,却很熟悉,“……与其这样活着,还不如死了,一了百了……”

“一了百了”四个字像磁带卡壳一样,不断重复,不断重复,直至她觉得窒息,紧捂着胸口。

“小姐,您怎么了?”翠羽急忙上前扶住她,顺手搭住了她的脉搏。

“我没事。”宋舞霞一边说,一边看向驸马,见对方只是盯着床上的妻子,她恍然明白了,驸马只是遵从长公主的意愿。长公主脸上的笑是在说,她终于解脱了。

宋舞霞推开翠羽,对着驸马说:“我能和长公主说句话吗?”说着,也不待众人有反应,她径直走到床边,对着老头说:“请孔先生出去喝杯水,擦擦汗。”

老头当然明白,某些秘密,知道得越少越安全。他很快随着翠羽、丁楚走了出去。驸马犹豫了一下,也跟了出去。

宋舞霞站在床边,静静看着似睡着了一般的懿安长公主。许久,她执起她的手,放在她的小腹上。“懿安姐姐,我也曾经想过结束自己的生命。”她看向自己的手腕,前世,她曾经割腕自杀,“死过一次之后我才发现,原来没有什么比活着更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