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爵府吃瓜日常(29)
这往后嫁去婆家算什么样子。
袁彩瑞正身肃立,开口令下:“去把人给本官拉起来——”
浮元子惊愕万状。她站在床前左顾右盼。最终她狠狠心,在宫人靠近前躲去了一边。
浮元子赶忙搓手拜了拜,“小娘子,自求多福。圆子也对付不了司宫令,谁能对付得了她呀!你就原谅圆子这一回。”
只见床榻边,宫人架着太史筝的肩膀,将人立去了床前的地毯上。这嗖的一下从天上到地下的感觉,让筝迷迷瞪瞪醒来。
她揉着惺忪的睡眼,低头看了看自己光滑的脚面,又回眸瞧了瞧杂乱的床榻,不敢置信地用手比划道:“我不是应该在那?我怎么就站起来了!”
浮元子在旁偷笑。
可袁彩瑞根本不给筝任何喘息的机会,迎亲的时辰迫在眉睫,她即刻吩咐众人行动起来,“来人,速给小娘子洗漱梳妆。莫要误了时辰,让新郎官久等。”
“是。”宫人应声而来,将人团团围住。
太史筝猛地一激灵,这怎么?就好似回到了从前在坤宁殿中的日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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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娘子初醒,
新郎官却已出门往中庭去。
朗朗君子,修身德正,崔植筠穿梭于红绸飘忽的廊间,眉目清冽若金明池中秋水,挺拔的脊背,也未得一寸尘染。
他来到崔寓设的筵席前,端起备好的酒盏。这是崔植筠在亲迎前,要做的最后一件事。
只闻父亲在儿子将要饮酒前叮嘱:“往迎尔相,承我宗事。勖帅以敬,先妣之嗣。若则有常。”
儿子在叮嘱后答曰:“诺。唯恐弗堪,不敢忘命。”
然这些话本该包含长辈给予后辈的关怀与勉励。可这父子二人僵硬的对答,却仅是遵循礼制而已。
片面的教诲无法让人动容。崔植筠与崔寓两两相看,如从前一样,无从置喙。
“儿子走了。”崔植筠拱手道别。
崔寓点了点头。
直到,唢呐起了头,新郎官骑在高高的马上头,迎客走在前头,花檐子跟在后头。
那亲迎的喜悦才落去了每个人的眉头。
一路喜气洋洋的吹打,一路穿过或宽或窄的坊巷。但凡碰到有人高声道贺,崔植筠便允上大家一个彩头。弄得恭贺声不断,人人道是:这家公子定是娶了个女娇娥——
好不容易来到太史宅外,喜乐依旧没停,只是吹得急促,似有那催促新娘速速梳妆之意。
彼时,易字诗、齐佳觅,
还有那日未曾露面的夏不愚循声钻出门外。
仨人站在台阶上,挤来挤去。就只为能第一个瞧上崔植筠一眼。
“哪个是崔植筠?我怎么瞧不清?”齐佳觅爱凑热,使劲闹伸着脖子往前。易字诗免不得嫌弃,“眼神不好你还看?不就是马上那个——”
齐佳觅得了指引,这才将目光定在了崔植筠身上,“唉?你真别说,虽说我喜欢皮肤黑的,可这崔植筠长得还真就俊诶!”
这回易字诗不再反驳,崔植筠长得确实不赖。
可夏不愚却不愿意了,他站在俩人身前低一阶的台阶不屑道:“嘁,就这?跟本衙内比差远了。要我说,筝就应该嫁给我。这样我俩婚后谁也不用管谁,我爹也不用天天逼我娶那些娇娇弱弱的小娘子,反正夏家有我顶着,筝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你?”齐佳觅大笑。
“夏老五,你家有你一个就够够的了,你还娶筝?且再说你那满腹的花花肠子,可快离我们筝远点。”
“是,我家有我够够的,那我可以倒插门啊!”夏不愚据理力争。
易字诗与齐佳觅却对他甚是无语。只瞧俩人抬眼一合计,左右推着身前的人就是一个:走你——
恰在此时,亲迎队伍将要接近正门,夏不愚一个踉跄跌在了崔植筠的面前。崔植筠赶忙勒马,翻下身就要去扶地上的人,“这位舍人当心。”
夏不愚大抵是自觉丢了脸,便以袖掩面转头,恶狠狠盯着阶上的人,那眼神就好似在说:你们俩,给本衙内等着。以后丰乐楼的雅间,谁都别想再用!
可崔植筠不知夏不愚此番何意,怎还有人坐地不起?难不成是什么怪异的习俗?
他将眼神求于宅门阶上的娘家人。
齐佳觅的鬼点子一闪而过,开口便说:“新郎官还不明白夏老五不起何意?他啊,是跟您讨利市呢——”
讨利市,
本衙内需要他赏钱!
夏不愚听了这话猛地起身,狠狠揽着齐佳觅的脖子就往宅里去,余剩下崔植筠半掏利市,懵在一旁。
易字诗赶忙上前命人向亲迎队伍分发彩缎,替那俩货打起了圆场,“新郎官莫怪,今日喜庆,闹一闹也热闹。他俩平日并不这样,来来来,别耽误,摈者快来问事——新娘子那边都准备好了。”
摈者上前出言接起流程,崔植筠这才回过神,答曰:“吾子命植筠,以兹初昏,使某将,请承命。”
摈者对曰:“太史筝固敬具以须。”
声声对答传进前厅,太史筝霞帔盖身,妆面华丽,端着金丝团扇掩做羞意。
她那心啊,在听闻其声后,就止不住的乱跳。
夏不愚望着筝,满是惋惜,“筝,确实还挺漂亮的。只是她的有趣,一直遮盖住了她的美貌。”
齐佳觅沉醉于筝的美丽,却还是忍不住回嘴,“闭嘴,还用你说。”
而后,易字诗进来通禀。
太史正疆与替小娘娘办事的袁彩瑞相视一眼,双双起身来到太史筝面前,带着满是长辈的慈爱与爱惜,轻声叮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