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至一过,一日比一日炎热起来,他时不时的亲临侍卫院子查看众人伙食,吩咐一天三拨绿豆汤供应着。
侍卫私下都道,詹老虽管制严厉但对府中人却是极体贴的。
没过几日,詹用便查清了那位被杀侍女在府中的行踪。
“这么说来,侯爷每日丑时三刻去后山练剑,有时还会上崖顶泡温泉,这些消息是她来府才打探到的?”
卓公子问到。
詹用点点头,“好几个侍卫都被问过,至于去后山的路却是从另一边林地去的,因着那边平常也有些府中侍女相携过去说话或是采花的,是以并未有侍卫阻拦。”
“那很有可能杀她的人也是从那条道进出的。”卓公子说到。
一说到那个神秘的刺客,两人都有些懊恼之意,此时已过去好几天了,依旧是毫无头绪。
卓公子有些同情的望了一眼詹用,想必詹老心中十分自责吧。
宗政明月轻轻掷下手中翻看的奏本,语气淡淡,“詹老无需再追查杀人者了。此人敢府中杀人必是有的放矢,或许早已在府中隐藏多年,怎会轻易暴露”。
詹用和卓公子了然。
每日午时宗政明月必会小憩一会儿。
这一日依旧不例外,午饭过后饮完一杯热茶便起身踱步穿过偏厅前的小花园,径直向湖后的寝殿居安院走去。
小花园转角凉亭那里南宫红衣赏花“偶遇”雪衣侯。
那白色伟岸身影一入眼帘,她便胸腔中一颗小心肝狂跳,深吸一口气,暗暗压住。
一副温婉美好,垂下排扇般的羽睫,盈盈福身,红唇轻启,“侯爷万福,好巧啊,这边的蔷薇花开得可真好。”
见宗政明月面色并无不悦,竟也跟其身后一路行去。
“听闻王爷居安殿前白蔷薇开得甚好,不知红衣可否一观?”
南宫红衣壮着胆子说出这句话,心中十分紧张地等待着宗政明月的反应。
却不想他未吐一字,仅一声轻哼。
咦,这是个什么意思。南宫红衣心道,难道侯爷终于被我的一片赤诚之心打动了。
但没过一会儿她就知道宗政明月那声轻哼是个什么意思了。
在居安殿院门口她就被两个看院的银甲护卫拦住了,眼睁睁看着那道伟岸的身影头也不回的行至殿内,殿门随即紧紧合上。
南宫红衣此刻真想和这两个银甲护卫干上一仗,但她也是心知肚明,若是搅扰了宗政明月的午觉,也许她会像以前那次一样,被禁足镇国侯府三个月,到时候她就连那一道背影都见不到了。
想想她还是耐着性子,坐在院外的回廊条椅上。
光洁的下巴磕在椅靠上。
回廊外隔着湖岸是一片玉兰树。
正是花期。
细细地闻便有股清雅的幽香,叫人身心清凉。
可玉兰花开得再好,幽香再清凉,此刻的南宫红衣依旧满心烦躁,又不舍离去,折了廊上的爬藤蔷薇小红花,一瓣一瓣的扯下来丢的满地都是。
“要是小白在这里就好了,还能帮我出出主意,就算没什么主意,他也总能哄我一笑。”她自言自语的说到,想着如今小白也逍遥快活去了心中更觉气闷。
就这样扯了一地的花瓣儿,将回廊地砖上铺的落英缤纷。
好不容易熬到了午时三刻,回廊另一头步履轻盈无声,正是宗政明月的侍女贡菊拎着铜壶走来。
南宫红衣眼前一亮,有主意了。
她坐在原地不动声色,屏住呼吸,等到贡菊行至身边迅速点其颈椎棘突之间凹陷处的哑门穴。
贡菊立时昏倒,她一把抱住,将她放倒在回廊长椅上。
“贡菊姐姐,对不起了。”
她笑得贼兮兮的,拎过那把小铜壶喜滋滋的,一想着一会……亲自放水,拧了毛巾递给侯爷……
就是光想她已是心慌意乱了,立时轻咳提醒自己不要胡思乱想,先进了寝殿再说。
南宫红衣拎着那铜壶行至院门前,见两银甲护卫依旧拦她,杏眉微挑,“贡菊姐姐都叫我来了,你们还拦着我?”
这两银甲护卫看看那铜壶,确实是贡菊手中常拎着进出的那把,便有些犹疑,但两杆明晃晃的银枪依旧拦着去路。
南宫红衣佯装镇定,一声冷笑,“一会儿侯爷午觉起来没热水洗脸,可别怪到贡菊姐姐头上啊!”
南宫红衣平日里经常过府,见不到侯爷又舍不得走,和侍女侍卫嬉嬉笑笑说话也是常事。
这两银甲护卫心中就怕贡菊这是有意成全南宫红衣,再看她一副名正言顺的样子,也怕自己不该拦的,于是银枪便松动了几分。
南宫红衣竖峨眉怒杏眼的,几番下来,终究是入了院子。
前脚踏进院子她心下就是一阵狂喜。
宗政明月的寝殿啊!她不知自己梦里来了几回,想到这些她还真有些害羞了。
敛敛心神,故作平静的推开殿门。
宗政明月正在系袍间的腰带,因着午觉刚起,黑发墨铺垂下,神情慵懒恣意,说不出的美轮美奂。
南宫红衣就那么站在殿口,手提铜壶看痴了……
直到一股劲风迎来,手中铜壶哐当甩出殿外。
南宫红衣彻底惊醒,看看外面摔在地上的铜壶,再看看眼前眉眼陡峭的宗政明月,却不知说什么,连手脚都不知放在何处,“你,……你……,我……我,”
你我了半天也吐不出一个字来。
宗政明月却已出了殿外。
两个银甲护卫听到铜壶摔地的响声早已跑了进来,看看场景,再看看侯爷的眉眼,早已吓得跪地请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