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图低垂着头,当真不知如何应对。
他却紧紧追问,“小白,你是吗?”
白图心中百转千回,短短一会儿,前世的种种在眼前流云一样浮过。
今世的重生他脱胎换骨。
他咬咬牙,抬眸勇敢的看向轻山公子,慢慢说到,“是,血蛊就在我体内。”
尽管他暗自已有猜测但得到对方亲口承认,轻山公子心中依旧震撼。
没想到传说中的血蛊当真有其事。
他亲眼所见为凭,果真起死回生。
而没想到眼前单薄的少年背负着如此惊天的秘密。
在红杏山庄两人齐齐落入地下陷阱网兜中,因两人几乎贴身相挨他终是察觉到了白图的某些隐秘,比如他纤细如蝶翼般的脖颈,隐约的女儿香气,还有他原本流血的胳膊却在到达深涧对岸不过是一盏茶的功夫竟能完好如初……
他认真的看着他,一字一顿的说到,“我以南唐世代皇室为名起誓,此生绝不透露有关血蛊半句消息。”
白图点点头,“谢公子,”又有些呐呐的说道,“血蛊的秘密世人早有所闻,若是知道和我有关,只怕我此生都将在被围捕中度过。”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即来自与世无争的圣巴教,你为何如此关心后燕国的安稳?”其实轻山公子心底想问的是为何如此关心雪衣侯,圣巴教圣女之身却隐在侯府当一名箭卫。
“公子心中想守护的是南唐百姓,我自然也有心中所守护的东西。”白图语气恬淡而坚定。
“个中细节我不想多说,我还是那句话,西蜀太子和我有不共戴天之仇,他想图谋的我必破之,我之所以保护公子也是为了不想西蜀太子惑乱后燕国的阴谋得逞。我只想告诉公子,后燕国和前南唐的存亡,雪衣侯至关重要。”
白图很奇怪自己说得这么掏心掏肺的一番话后,轻山公子神色间却隐隐有些失落之意。
他深深的注视着白图,“你保护我只是为了雪衣侯?”
白图有些莫名其妙,奇怪的看着他。
轻山公子眼眸似雾若烟,第一缕晨光透过车窗菱纱,在他的侧颜渡上一层金银的光晕,那样神色焦灼又安宁的注视着他,色如春晓之花,目若秋波,虽怒而若笑,即嗔而有情。
白图心头猛的一跳,如梦乍醒,他对自己……
像被夹到痛脚一样,他慌乱的说到,“已到郡县,公子告辞了。”
“你……”
轻山公子欲出声挽留,忽然一顿,唇边自嘲的默笑,他又有何理由挽留他呢。
默默看着他跳下马车,惶恐不安,头也不回的融进晨光之中。
自己对他隐秘的心思必是叫他无措惶恐了。
再一次被南宫府的白鸽子找到。
白图又收到南宫红衣的来信,头顶炽热的阳光,来往的人群,熟悉的笔迹,他忽然觉得活在阳光下的感觉真好。
南宫红衣似乎最近心情稍稍好了一些,说了些云中郡的趣事儿,然后就是追问他的归期。
想来三个月的休假已过大半,他也是要赶紧回程了。
忽然又想到苏州吴郡的那位齐公子,回想着他的算卦,他邀自己一同去挑衅黄天霸三兄弟,不禁莞尔。
等到哪一天自己了却心愿,再无牵挂,或许他还真如那齐公子一般过着高兴了就喝茶算卦,不高兴了就挑衅恶霸地头蛇的快意日子呢。
一说到了却心愿他才愉悦起来的心境就愁苦下去了。
现如今他必须赶在宗政明月回程之前赶紧赶回云州侯府,将面皮送回去。
不过在这之前他必须确认一件事情。
白图乔装一番,如同游学赏景书生一般再一次回到了红杏山庄。
满山的菊花红杏山庄依旧开的如火如荼,天真烂漫,似乎前些日子这里的一切都是虚幻。
貌似一切如旧。
但稍一探查便知,红杏山庄的后殿东苑被烧了大半,庄主已故,柳州龙城郡郡守亲自上山吊唁,只是负责丧事的却是山庄的老管家,圭庄主续弦的新夫人晨雾夫人却不知所踪。
白图心中隐隐有些不安,当日除了假扮圭庄主的那人就是这晨雾夫人知道自己是披着面皮假冒的。
晨雾夫人如今不知所踪,但愿是她自己逃走了,若是被宗政明月拿住了,那他冒充轻山公子的事就会败露。
但又一想,宗政明月诞辰当晚太白楼遇袭,这一切本就是黎族伙着罗生门一起引诱轻山公子南下的计谋,而宗政明月将计就计,将南方隐患拔除。
那么他必事先早已知道红杏山庄有异。
也就是说红杏山庄应该有宗政明月的人。
是谁呢?
白图仔细思索,会是晨雾夫人旁边的那个小丫头吗?
假扮圭木庄主的人又是他所想的那个人吗?
如果说有个人能像白图一样,有惟妙惟肖模仿另一个人声音的本事,那这个人一定是他认识的那个人。
那时他不过五六岁,他的母亲作为圣巴教圣女,受邀入西蜀皇宫做客,他一同跟随,不想竟是陷阱,在母亲拼死保护周旋中他得以逃脱,但要想出宫却是难如上青天,还好遇到了他……
他难道是罗生门的人?
她终究是按耐不住好奇心,决定一探究竟。
白图回到山脚下红杏楼客栈,用了饭食便回房休息,甚至还和掌柜的浅聊几句今日爬山累坏了,要早早歇下。
他一回到三楼的房间就换上夜行衣,这才注意到自己脖子上的项链,就着月光细细一看,那是颗碧绿通透的珠子,他有些恍然,这才想起来,自己自中毒以后醒过来时口中似乎是含着什么东西,当时因为神情紧张,并未太过在意,想来应该是轻山公子放在他身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