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图头也不回,伸指一点她颈椎棘突之间凹陷处的哑门穴,伍灵仙立即昏倒在地,不省人事。
剩下清醒的这两个人双眼直对,眼中波澜骤起。
“你不是飞羽,你是阳起!”白图清冷的声音在空荡荡的后花园里尤为空旷。
这句话的语气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那人摘下面巾露出真容,眉心微低,略带愁容道,“那你还对我出剑?”
白图垂了眼睑,收剑如鞘,轻言道,“你不能杀她,她对我很重要。”
阳起无奈一笑,“怎么办,她对我也很重要。”
白图握剑的手又紧了紧,无论他和他在一起的有多少个日日夜夜,无论他给了他多少的庇护他都不能让他杀了伍灵仙,那是西蜀南平王的女儿,也是西蜀南平王和宗政明月间统一战线的关键,更是关系他圣巴教一族的安危。
他心念坚定,手腕微动。
对面的阳起悄然瞥了一眼她那握剑的手,眉心微动,继而纵情一笑,“自从你我分开就没再斗剑过,今日试试?”
说着他丢掉手中那把和飞羽一摸一样的长剑,噌的从腰间拔出一把软剑,那软剑又薄又长又亮,即使是黑暗之中亦展现出七彩珠,九华玉般的寒光逼人,正是古剑谱排名第七的赤霄。
白图再不多言,也噌的从腰间抽出他的兵器,同样是一把寒气逼人,刃如霜雪的软剑,真是古剑谱排名第八的赤练。
“老规矩,我先出招,接好了!”阳起掀起邪魅一笑,凝气飞刺而来。
白图气息微沉,敛声收心,似乎瞬间回到了地下室里那些日夜对剑的时光。
他侧身躲过赤霄来袭,剑随身动,脚步刚撤到斜面,人还未站定便剑锋手指,直缠赤霄剑身。
阳起唇边笑意更甚,他似早已料到白图这一招,随即一脚点地,一百八十度大旋身,人已到白图侧身,那赤霄随即出剑直袭他的纤细的腰身。
白图似乎也料到他这一招,又旋即避过,一个空翻点地而起,从上向下直点下方阳起胸前大穴。
他无论是出招还是防守始终守住伍灵仙昏倒在地的入口处。
眼见那赤练直入惯空而来,他脚尖后撤,全身放纸鸢一样鼓风而起,背向而退,直入凉亭后面一丈来高的迎春花藤后,那里是一片茂密的刺槐灌木丛。
他身影飞逝,眼光却始终盯着白图双目,那双眼似娇嗔带笑,又似含情携怨。
“小白,我们改日再斗,保重。”
这次他说话的的声音才是他自己的真声。
那阳起身影刚一消失,随即身后涌出几道人影追寻而去,身后一丝草木香气带着春夜的绮丽芬芳而至。
飞羽赶来时,甲一的人还在灌木丛里搜寻。
“禀侯爷,每一次他们都是自杀式进攻,一队诱饵一队阻截一队行真正的目的。”
白图赶紧伏地,“禀侯爷,那刺客轻功了得,假扮飞羽。”
宗政明月并不作声,示意身后甲一上前查看伍灵仙。
那伍灵仙幽幽转醒顿时又娇又怯,呜呜咽咽的说到,“侯爷,确是那飞羽门外唤妾身来后花园给侯爷倒茶,谁知,刚一来凉亭那飞羽便要杀臣妾,还好白侍卫……白侍卫救了臣妾……”
说完泣不成声。
“你如何识破?”
“属下并未识破,是八荒识破。”
宗政明月哦了一身。
白图说到,“因上次有人想对伍灵仙姑娘不利,是以,属下在墙角凿了一个小洞,但凡有风吹草动,八荒便会警觉,今日正是八荒示警。属下心疑,跟过去查看,远看凉亭里的背影确实是飞羽,但飞羽每每站定重点都会落于左脚,那大多人重心落于右脚。”
飞羽颔首,“确如白侍卫所言,属下站定习惯重点落于左脚。”
宗政明月沉吟片刻道,“八荒有功,你亦有功。”
白图头皮一松,有功就好,有功就好。又心道,这次借机让八荒露了脸,有了雪衣侯“八荒有功”这四个字,日后想必黑虎也不敢肆意妄为吧!
又听宗政明月说到,“即是有功便论功行赏,自今日起你便是本侯的贴身侍卫。”
本就是近身侍卫,现在是贴身侍卫,这一字之差,不知有何名堂。
可白图也不敢问,横竖种花才是他的重点。
当天早饭时,伍灵仙姑娘众目睽睽之下竟然主动上前向白图道谢。
“白侍卫,昨晚谢谢你救了我。”
白图摆摆手,“应该的,应该的。”
她又说到,“可能是侯爷嫌臣妾太过麻烦担心,已免去臣妾侍女之职,以后还要辛苦白侍卫了。”
她说得花枝乱颤,白图就意识到一件事,她原本端茶倒水的事儿咋就到他头上了?
旁边人都来恭喜祝贺他,说什么他现在是侯爷贴身侍卫了,大红人儿啊!
白图有苦难言。
不过,伍灵仙两次遇袭,对方肯定是志在必得的,侍女楼虽靠近居安苑,守卫众多,但毕竟四周过于空旷,其实侯府里后院才是真正的铜墙铁壁。
宗政明月将伍灵仙调回后院派专人保护也是对的。
于是侍女楼现在也空荡荡的了。
估摸着到了宗政明月睡午觉的时候了,白图不情不愿的拎起铜壶,走过花廊,进了居安苑,推开寝殿大门。
那一袭白衣依旧站在窗前看着苑门,进来的那倒身影叫他眉心微动,唇角上扬。
白图进门手脚有些笨拙的往洗脸架上的铜盆里倒水,又取了毛巾放在盆中。
宗政明月看着他却并未动。
他腹诽道,还真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毛巾都需要拧好送到手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