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徒弟要趁早(14)
李老爷见状一时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手忙脚乱一会儿去扯那根红线,一会儿朝祝景灏吼道:“你这带来的是什么人?怎么不分青红皂白就……”
话音未落又一根红线飞出,勒住了李老爷的脖子。
兰晴被这场景吓了一跳,刚想往后躲,祝景灏提醒道:“晴姨,我劝你好好坐下,真的。”
余陌踱步走到李楚面前,蹲下身与她平视,动作轻柔地撩开了她挡着脸的被扯乱的头发,语气稍微缓和了一点儿:“南蓉藏在哪了?”
她喉咙里发出“嗬嗬”的笑声,双手撑在地上,手背上残留着似是被什么东西碾压过的伤痕,青紫白红,新旧交杂,与小夕身上的如出一辙。
嘶哑的声音,全然不似一个女孩子的声音——“不知道。谁杀的去问谁。”
“茶里放的是钩吻?哪来的?”
“……”
“我猜你身上还带了刀吧,是用刀撬开的窗户么?”
“你、是、谁?”
她一字一顿地问道,眉宇间敌意四溢,带着血污的眼眸一动不动地盯着他,仿佛看到猎物一般下一瞬就要扑上前撕咬。
余陌仍是不紧不慢地说:“你这样做,最终的报应会反噬到你自己身上的。”
“呵。我本来就是一条贱命,除了阿蓉和害死她的人,其他的我都不在乎。”
“可是有人在乎。”
余陌平淡的声音落下,李楚先是愣了一会儿,而后猛然用手撑着残破的身体向前爬了两步。
“你什么意思?”
“南蓉不喜欢你现在的样子。”
旁边的三人越听脸上的表情越惊慌,求助地看向最后的救命稻草。
祝景灏斜倚在门边,朝他们露出一个微笑,眼底却是一片冰冷,他墨瞳里带了一丝隐晦的讽刺,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我问你到底是谁?!”她彻底嘶吼起来,急剧喘息着,散乱的头发又垂下来挡住了半边脸,像刚从冥界爬上来的鬼魂一般。
余陌坐在离她近的椅子上,因为他的动作,被拴着的李家父子一个踉跄差点跌在地上。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手里还绑着两个人,回头抱歉一笑,将红线这一端丢给了倚在旁边的祝景灏,然后腾出手,从袖中拿出了一样东西。
祝景灏拿着红线和李家三人对视:“……”
在看清余陌手里东西的一刹那,李楚突然从身后抽出一把菜刀,疯了一样朝余陌挥舞,“你怎么会有这个?!还给我!这是我的东西,还给我!”
余陌无奈对她施了个定身咒。
“这串手链是南蓉给我的。”
李楚目眦欲裂,显然是不信,这是南蓉最珍贵的东西,是她亲手从阿蓉僵硬的手里拿出来为她戴上的,后来被她换了个地方埋在花丛中,怎么在他的手上?!
他把刀从她手里抽出来,扶她坐到椅子上,这才发现,她的腿已经完全使不上力气了。
谁干的不言而喻。
李川心虚地低下头,试图解释:“我不是……啊!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
闪着寒光的利剑缓慢有力地刺进李川的脚踝,然后又慢慢抽出,祝景灏两指捏住在嘴边一划,意思是闭嘴,他早就提醒过一遍了。
余陌对他的做法很满意。
“我的身份比较多,那位公子的未来师尊兼祖宗,”他嘴角一勾指指祝景灏。
“冥界来的阴差,这应该是你们普遍称呼的。”
“当然,你也可以直接叫我的名字——余陌。”
他提起李楚放了猛药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仰头一饮而尽,而后咂摸一会儿,他还是最喜欢龙井的味道。
祝景灏:“!”
李楚:“!”
李家三口:“!”
那可是钩吻。中毒后四肢无力、腹痛难忍,不过几个时辰就会呼吸麻痹而死,他明知有毒竟然还喝?
但余陌只是微微皱眉,评价道:“有些凉了,加了东西的龙井,不好喝。”
李楚精神恍惚地愣了一会儿,像是在消化他所说的信息,半晌,她慢慢冷静下来,将信将疑地问道:“阴差?阿蓉让你来的吗?她现在怎么样了呢?”
余陌的笑意深进眼底,他散漫地打了个响指,说道:“你想见她么?”
李楚的眼睛猝然睁大。
一只白色的小蝴蝶从外面无声飞来,停在余陌的指尖,触角轻轻碰了碰手链上那颗红珠子。
“这手链是我从外面的草丛里捡来的。”余陌见她平静了许多就解开了她的定身咒,并把手链还到她手里。
蝴蝶跟随手链又翩翩落在李楚稍微颤抖着的指尖,无声驻足。
“阿蓉……我的,阿蓉……”她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去触碰这弱小的生灵,又怕惊扰了它,在破烂不堪的衣服上使劲擦自己的手,那本来就伤痕累累的手再次被摩擦出血,她极轻极轻地抚了下它纯白的翅膀。
蝴蝶飞离指尖,又落在她的唇边,触角戳了戳她的脸颊。
她想起来,元宵灯会上,她也是这样戳了戳南蓉浅浅的酒窝。
【你看,你这不是很高兴吗,装什么清高冷漠啊。】
一行泪从她眼角滑落,她轻且快地擦掉,免得流到小蝴蝶身上。
“不知道怎么回事,她的魂魄缺了一部分,不能聚形,能附在这种小生灵身上,并且在人间游荡这么久还没有被带走,估计她也尽力了。你可以跟她再待一个晚上,若再不走,她就会随着明日日出的第一缕阳光彻底消散。”
说完,余陌从椅子上起身,转而坐在了凳子上。
解决完那边,这边才是关键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