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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明之前(115)+番外

作者: 三侗岸 阅读记录

有时横跨马路,竟一下腿软地摔在地上,一辆大卡车呼啸从他腿侧仅五厘米的距离擦过,司机破口大骂,他还昏着头眯着眼埋着头,仿若真的死了。

酒精助长了他原本的暴躁、阴郁。

他瘫在墙边,歪着头,笑着看着路过的一群人,出声:“小子,你的脸丑到我了。”

领头的人不善地盯着这个醉鬼:“你说什么?”

“我说,你真他妈丑!”手中酒瓶摔碎在地,酒意渲染着莫名的暴躁脾气,“长那么矮?”

或许是很久没打架了,总想动动拳头。只不过他还未抬手,便被一脚踢中肩膀,肚腹也被踢好几脚,倒在地上有些狼狈,胡子未刮,眼睛里都是血丝,口腔里的血有些腥。

“醉鬼一个。”那群人骂着走了。

他倒在地上哈哈大笑。

医生让他好好休息,不准喝酒。许玉月不再给他打钱,只给保姆打饭钱,又无数次劝他别这样活。

酒,他喝得少了。

放荡的他,脏话随口便来,动不动便打架,身上都是青紫和血疤,这三四年放肆阴暗凉薄的本性释放,不愿做以前的林凉,他叛逆偏执强横锋芒。

温柔、善解人意。曾因一张白纸有过的装模作样。白纸没了,浊黑的音符释露。使他坏脾性藏匿的人没了,哪儿来的韧性包容。

谁惹他,就得有勇气受住他的睚眦必报。

打了耳钉。不痛,挺新奇的感受,穿黑色衬衫解开三颗纽扣,露出瓷白肌肤。混迹在酒吧,安静地用兼职来的小钱偶尔喝酒,越来越恶心女人,比少年期更甚,擦过衣角都要病态地换掉,做一个女人们不敢轻易搭讪的儿郎。

这一生,好像就这样草草过了。

不需要另一个人,不需要被痛苦和绝望蒸煮,不再对谁期待,不再把心给人踩坏。

一个人,一个人就好。

林先生说,人能有一次掏心掏肺就够了,够缅怀了。

两年后,因为长期逃课,不参加考试,被学校强制退学了。

林盛把他打得半死,他闭着眼倒在冰冷的地上,舔掉嘴上的血,手脚被打得无力。

听着林盛愤怒的喘气声,他无所谓地轻笑:“打死我吧。就这样,不碍你眼,我也好过了。”

许玉月不由得仔细打量地上的人——面容肌瘦,破皮流血的唇,艰难地呼吸着,嘴角却笑着。

一个放弃自己,然后归于尘土的活死人。

她第一次拦住发怒打骂的林盛,抹着泪:“林凉,你别说这种气话。”

“其他人是怎么还有勇气活的……”他睁睁眼,眼里没有光,“我有点不想活了。”

许玉月蹲在地上,红着眼,指尖抹去他眼角的一滴泪。

“你放下宋轻轻吧……你放下她就不会有这种念头了……”

“妈。”他的声音依旧平淡,“帮我从兜里拿根烟。”

宋玉月迟疑着,一分钟后,给他点上,放在他嘴中。

“或许吧。”他艰难地移动着右手,摸了摸戒指,苦涩地笑,吸了口,呛在喉咙里。

“我想放下,真的。”

他重新进行了一次手术,接好了食指,左手食指因医生精湛的技术和良好的恢复后已变得正常,能够活动弯曲。

林盛开始逼迫他接手公司,每天派人守着他高强度地学习经济知识和商业管理,关他在屋子里将近一年,只有一两天能出去看看别的天色。

进公司早期不被人看好,说他不过靠爹,高中学历,混子一个。后来他的天赋和认真使他在前景设想和商业模式上别出心裁。高瞻远瞩的眼光,使公司转型很好地顺应时代发展。人们才开始刮目相看这个只有高中文凭的男人。

做上总经理花了三年的时间。工作的烦杂充斥了他的头脑,他沉浸于事业的拼搏,三点一线的生活使他麻木、重复地度过这一年又一年。

他没再梦见过那个人。

也不会再抖落她的名字。

后来在异国他乡,他的同事分了他一包草莓酸奶,五个月后,他收购了生产这种酸奶的公司。

他说,酸奶挺好喝的。

再不谈起其他。

偶时憋坏的阴郁焦躁,他便会去打地下拳击,一开始,被打得一拳便眼冒金星、血液暂停,全身僵硬并刺痛着。被站在台上的人嘲讽,骂他不自量力。

他倒在地上,抹去血,眼里滔天巨浪,盯着对方,笑,言辞豪放:“我来这儿,就是来拿第一。”

那人说,夜郎自大。

一个个的挑战,一点点经验的积累,一层层伤疤的覆盖,对自己的残忍训练,与野兽搏斗,倒了再起,血的堆积将他推向王冠,他把战败的人踩在脚下,弯下腰,露出温雅的笑意。

“好可惜。你没我强,也没我狠。”

冠军杯被他扔在角落,得胜让他好强的心得了一点满足,满足退却,心又同往日般,空了。

右臂上花藤的文身是第二天弄上的,他随意选了个图案,越明显越好,不过是在提醒自己不再是十八岁,软弱窝囊的林凉,被人踩在脚下毫无招架。

他现在荣华一身,呼天唤雨。他有时竟会想:

宋轻轻,你后悔去吧。

如果,她回头,他还会不会接纳她。

应该不会了。他低低眸。

湖边的芦苇摇晃,沉黑的夜静谧而安详,他坐在泥土上,望着月亮,吸着烟,火点颤动。

宋轻轻,我有新生活了。

烟头落入水里,像一个句点。

林先生回归了精英生活,八年的时光,该忘的都忘得差不多了。冰已融化蒸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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