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之前(49)+番外
从哪里开始有他的记忆呢?
或许是他教她乘法表的那刻,她看着身边的人,含着笑耐心地为她讲解着数学知识,她看着这个好看的少年,只想了一句,他的皮肤和酸奶一样白。
后来的碎片便越来越多了。
他给她上药,细腻的手指温柔地拂过她的伤口,抱着她驱走她的寒意,让她哭让她说疼,让她对世上的不公说,我不愿。
他带她看雪山,堆雪人,领略世间的自然风光,玉尘满目,青松压枝。
他的身子,很香,很软。一碰到他,她便会情不自禁地想要拥抱,仿若被他抱在怀里,就像在冷雨淅淅、孤枕难眠的夜,裹在绵软的被里,只想囿于温暖之中,贪婪吮吸着里面的悠悠况味。
他和别人,好像是有不同的。
好像,变得越来越依赖他,信任他,期待他。
她想,这是什么?
后来有人抽象比喻,说它像是口香糖,越嚼越没劲。用人用情景剧情去增添它,说它像是清晨惺忪鼻息细嗅的一缕饭香,醇厚绵长。还有人说其实是因为习惯和依赖,习惯他的存在,习惯他磨着着你的棱角,习惯他宽大的臂膀为你遮风挡雨。
人总在肯定爱的含义却又否定它的存在。
一见钟情会说成见色起意,日久生情也会被说成习惯使然。
爱。
宋轻轻学到这个词的时候,总是无法用任何画面、词句、场景去描述它。
她无法理解它。
8
寒假来临,那时林凉已经回到林宅,参加了几场宴席,剩余空闲的日子便被安排到国外生活,了解他国文化,丰富人生经历和眼界。
他很想宋轻轻。
他开始承认什么可怜、什么心疼,都是混淆他的错觉,他不想以一个强者对弱者的角度进行怜悯了,他只想实实在在地把她挂在心上。
他想她纯真的笑容,想她盛酒般的小脸窝,想她指尖上他的记号,想她眼眸。
忙碌了一天后,他急急打通她的电话,揉着眉头,嘴上却柔:“轻轻妹妹,想我了吗?”
彼时宋轻轻正趴在桌上写写画画,手机铃声响起时,她便按着宋文安教她的,按下接听电话的按钮。听见对面那声询问,她便回了一句:“想。”
似乎是听出她话里的敷衍,林凉一面写着作业,一面问她:“那你怎么想我?”
这可有些把她难住了。怎么想……宋轻轻用笔戳了戳下巴:“坐着想。”
可林凉似是不满意,翻了一页作业后,一边写着字一边便不罢休地又问她:“那你站着不想啊?”
“站着不想。”宋轻轻回答得简洁明了。
林凉一下便停了笔,握着手机的手缓缓收紧,眸色不明,正要说话呢,对面又传来她的声音。
“站着累,我想坐着。”
林凉一时便笑出声,又拿着笔开始写了:“好吧,那你就一直坐着吧。那你躺着想我吗?”
“躺着不想。”宋轻轻又简单地回他。
林凉似是明白她的脑回路了,便又温着声问她:“为什么不想啊?”
宋轻轻认真地想了想:“因为躺着就睡着了。”
林凉舔了舔唇,跷了跷二郎腿,转了话题:“那你哥哥有没有碰你啊?”
林凉说过,只要是身上的肉,碰了就是碰。
宋轻轻摇摇头:“没有。”最近的宋文安恨不得离她三米远。
看来宋文安是真的害怕了。林凉一时眉眼都笑开了:“那你在家里要好好的,乖乖等我回来。”
没有人会用这样宠护的口吻和她说话,宋轻轻像是孩子对成年人的依恋般,期待他的每一个电话,喜欢他对她的叮嘱和教学,喜欢他唤她轻轻妹妹时那像要融掉她耳朵的如水温柔,喜欢他的声音。
“轻轻妹妹,我的名字叫什么?”
“林凉。”宋轻轻眯着眼回他。
“对。我是宋轻轻的近义词,我叫林凉。”林凉笑了笑,说起情话来还是有些不自在地红了红耳朵。
“那宋轻轻的反义词是什么?”可好学的宋轻轻只想问这个。
林凉霎时暗了脸色,不假思索地低沉了声回她:
“叫宋文安。”
高二下学期开学前,林凉又搬回来了,条件是必须保持整个学期的年级第一,并做出一份像样的企案交于林盛手上。林盛虽然有点在意媒体父子不和的虚假报道,但更在意林凉按不按他的想法活动。
偶尔的自由,林盛还是会给他的。
“轻轻妹妹。”日久的思念压抑得林凉快破裂散化,只是一瞬间的柔意,转眼间便是洪浪滔天的小欺负。
晚自习,他和宋文安还是结伴上下学,只是宋文安不再与他交谈,只沉默地走在他身旁。林凉并不在意,他在意的,是宋文安怎样把宋轻轻带到他家来。
“林凉,你真的无耻。”宋文安一听他的要求,便骂了起来。
林凉只笑了笑,坏意了然:“谁让我有点你的小把柄呢。”
林凉也不知何时,好像自己变成个缠人精,总想靠着宋轻轻。
他怕痒,宋轻轻却得了他弱点,不时就挠他痒痒,他求饶:“轻轻妹妹,会死人的。”
他喜欢她的每一点。有时看她练字,常年不见天光的手臂皮肤白得晃眼。以至宋轻轻问他,这个字写得怎么样时,他便回她:“这个字真白。”
“白?”宋轻轻疑惑地看了看自己手里的黑色签字笔。
他给她买好看的小女生的发卡,各式各样的,装了满满一个盒子;他给她买好看、颜色青春的衣裙,不再是单调的黑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