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韵不是沈锦兰那种泼辣的性格,正经斗起来,她在沈南柯这里走不了两个来回。
手机响了起来,来电是李海峰。
沈南柯接通电话,“李总,换一家合作商吧,他们没打算跟我们继续合作,耍我们呢,留在这里也是浪费时间。”
“是,他们搭上了创新科技。”李海峰嗤了一声,“算了,你回来吧。我也是抱着侥幸,我们这批订单很紧急。”
沈南柯:“……”
“可以选一些口碑好的小公司,我们提供技术,监管严格一般也不会出问题。分散订单,也来得及。”沈南柯在对方表现出不想合作时就做出了退路,她不会在一棵树上吊死,可李海峰和采购部不死心,“不用执着于大厂商。”
李海峰衡量了一会儿,问道,“你有什么建议?”
“我整理好发给你。”沈南柯在这个行业里浸淫多年,手里有一些有实力但名气不够的厂商,“李总,以后一切请按合同为准。”
沈南柯挂断电话,拿起电脑整理资料做了详细标注发了过去。
关上电脑,天已经黑了,世界陷入了朦胧的暗,空荡的停车场只剩下她一辆车。
天边的云暗沉,路灯还未亮起。光秃秃的树木枝条直至天际,天的尽头是黑暗。
沈南柯打开微信,孟庭深二十分钟前发来的消息,“生命的意义是什么?”
生命的意义是什么?
生命于这个宇宙来说没有任何意义,存不存在都不会改变世界的形态。短短几十年,从尘埃中来到尘埃中去。
沈南柯打开了位置共享,把手机撂到了挡风玻璃处,启动SUV开了出去,直奔高铁站。
手机屏幕亮着,共享打开,两颗点在缓慢地靠近。
沈南柯没有把车开进停车场,她时间卡的很巧,赶到高铁站时孟庭深的车次已经到了,她干脆停在接站口的临时停车处。
翻过手机看上面两个点越来越近,直到重叠到了一起,她转头看到站在驾驶室外的孟庭深。他依旧穿着早上出门时那套衣服,黑色兜帽防风外套,蓝色牛仔裤,高而挺拔。
沈南柯怦然心动,降下车窗,“去副驾驶,我开车。”
孟庭深身后是大片的夜色,初升的城市灯光照出很远,他逆着光五官深邃,垂着眼,双眼皮压的很深,眸子暗沉。
“这里不允许长时间停车,快点,保安来赶人了。”沈南柯先移开眼。
他大步绕到车头到了副驾,随着寒风卷进来,他拎起沈南柯的包,坐上了车,“去哪里?”
沈南柯闻到他身上有浓重的薄荷烟味道,他抽了很多烟?升上车窗,沈南柯在保安赶人之前把车开出去,“你猜。”
越野车飞驰在高架上,半个小时后上了高速。往未知的地方驶去,车灯所到之处一片灰白,再远处便是群山与无尽的黑暗。
“需要跟你妈打个电话吗?”看到沈南柯后,孟庭深冷静了,连情绪都稳定下来,理智重新占据高地。
“你千万别打电话,不然我就露馅了。”沈南柯拿起手机打开了音乐播放器,她的手机连着车载,瞬间震耳欲聋音乐便响了起来。
孟庭深抬手按了下眉心。
这是什么东西?
沈南柯长发披肩,穿着单薄的白色毛衣,精致侧脸在昏暗的光线下静而美。偏偏她本身不是什么安静的性格,她在吵闹的音乐中,皙白纤瘦的手指在方向盘上毫无节奏地敲动着。
叛逆崽。
“这首歌叫自由飞翔。”沈南柯唇角上扬,“国内一个非常火的乐队成名曲,孟总别皱眉,欣赏自由。”
孟庭深在喧嚣中调整座位到一个舒服的状态,往后靠着,望着沈南柯浸着笑的唇角,所有的声音都停在嗓子深处。
自由吗?他不知道什么是自由。他的人生被束缚在一层层的枷锁中,循规蹈矩,从不偏差半分。
做好规划,按照规划一步一个脚印往前走。
一眼看到头,从生到死,一直都在计划中。没有计划的人生是失败的,偏差的人生是失败的,不能失败,失败的人便没有存在的价值。
成功是他人生唯一的评判标准,而成功的评判标准是什么?谁来评判?成功的评判标准在既得利者手中。
听一首从不会听的音乐,这首歌如果让他来选,前奏便会被他PASS掉。车开在一条陌生的高速公路上,目的地未知。
这是自由吗?跟着她,随便去哪里。
孟庭深的手机响了起来,他从外套口袋取出来,还没看清来电便听到沈南柯说,“没有我们,世界会崩坏吗?我们真的有那么重要?”
孟庭深把手机静音装了回去,在吵闹的音乐声中说,“不会。”
沈南柯看了孟庭深一眼,“你吃过烧烤吗?那种路边摊烧烤。”
“没有。”孟庭深转了下手指上的婚戒,他有很多话想跟沈南柯说,此刻却开不了口。
沈南柯重新看回前方灰白的高速公路,笑道,“那我带孟总见见世面。”
她开了三个小时的高速,带孟庭深去了一家店面不大的烧烤店。接近十点了,客人依旧很多,人声鼎沸,环境吵杂,沈南柯在角落处的小桌子坐下,脱掉大衣放到了一边的凳子上,她得大声喊服务员对方才能听见,她喊的很大声。
“卫生达标吗?”孟庭深看沈南柯身后的玻璃浑浊,热雾之下是灰尘。
“不干不净吃了没病。”沈南柯点了一份羊排火锅,烧烤几乎每一样都点了,“喝酒吗?孟总。”
“不喝。”
“两罐冰可乐。”沈南柯把菜单还回去,见孟庭深拿纸巾一遍遍擦餐桌,他坐的离桌子很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