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我妈的矛盾不是这个。”孟庭深干脆也不遮掩了,直接道,“我高中时意识到对你的感情不那么纯粹,我打算往你身边走一步。我妈来找我谈话,聊了我们两家的仇恨,以及当年我妈为了算计你妈,让你遭受的那些——屈辱。她说你那么骄傲,怎么会轻易放下?我们性格差距也很大,你热爱自由,我古板无趣,追求的东西不同,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沈南柯倏然回头。
虽然事实确实如此,可家长说出口是不一样的。
林韵真的会杀人诛心!
“在那种心理暗示下,我一直以为我们没有任何可能,我尽力压制这种想法的滋生。”孟庭深紧握着方向盘,他克制着情绪,“我往后退了一步。”
“而她。”孟庭深下颌绷的很紧,他的声音冷沉,“又找你谈话,暗示你跟我不同,两边打压。”
沈南柯张了张嘴,一时间竟然没有说出话。
事实确实如此。
林韵的敲打不像是沈锦兰那样声势浩大,她是温温柔柔的直击人心。她攻击沈南柯的自卑之处,有意无意抬高孟庭深。
少年时,那么敏感傲气,这种行为只会增加了她和孟庭深之间的矛盾,矛盾层层升级。
“你没有放下那些仇恨,你会经常往我家跑吗?真是为了吃那一口饭?”孟庭深一针见血,“我妈,一个大学老师,精通教育心理学。看不明白一个孩子的行为动机,你信吗?”
沈南柯高中时有个阶段特别喜欢去他家蹭饭,孟庭深家的饭更好吃。沈锦兰的饮食非常变态,为了追求健康都快成仙了,天天白人饭。
高中时沈南柯已经不缺钱了,各种奖金拿着,她不缺一口吃的。
深层心理,为了亲近他们家。
“你高中时,怎么确认,对我不一样的?”沈南柯终于是找到了自己的声音。
孟庭深陷入沉默。
道路尽头陡然明亮,路灯照耀着路边白雪,结冰的道路亮在光下。
“青春期的第一次勃|起。”孟庭深面色不自在,说道,“是看到了你,我只对你一个人有反应。”
沈南柯大为震撼,“啊?”
男人心动的反应这么直接吗?
“高二。”孟庭深冷肃的喉结一滚,他修长的手指重重地摩挲了一下方向盘,说道,“那段时间我不让你碰我,因为这个,会有反应。”
车厢内寂静。
大约一分钟后,孟庭深再次开口,“我愤怒的点在于,青春期本身就敏感。她这种引导,会把你我逼上绝路,她们没有表现出丝毫对生命的尊重,她们高高在上漠视着生命,连最基本的善良都没有。”
沈南柯拿起矿泉水瓶拧开喝了一口水,半晌才发出声音,“回民宿吃饭,老板跟我联系好了,晚上吃火锅。”
下雪路上结冰,车不能开到海边的民宿。他们在距离民宿一公里的地方停车,走路返回民宿。
走出一段路,沈南柯的手落入了男人温暖的掌心,她跟他十指交扣。他们沉默着往前走,路灯把他们的影子拉的很长,两个影子相映交叠。
寂静的夜晚只有鞋子踩在雪地上发出的咔嚓声响,沈南柯脚下一滑,下一刻便重重地落入了男人的怀抱,他用力把她抱进怀里,修长的手臂箍着她,低头脸埋在她的脖子上,他的呼吸沉重炽热。
沈南柯被勒的有些疼了,费力仰起头,“孟总?怎么了?”
孟庭深长久地抱着她,没有松手,也没有回她的话。
沈南柯想到他十五岁那个晚上,他们在训练营,他也是这么抱着她。
那时候他遭遇重创。
至亲的离开,家庭的背叛,学校里到处都是流言,他孤立无援。
“你觉得明天会出太阳吗?”沈南柯十五岁那年没有抬起的手,现在抬了起来,她抱住孟庭深,“我想看日出。”
沈南柯不敢去猜想他这份巨大的情绪变化,是不是因为心疼她。
“这里不出太阳。”孟庭深的声音闷在她的脖颈之间,“我带你去有太阳的地方,我有钱。”
远处有狗吠,路灯照出很远。
沈南柯越过孟庭深宽阔的肩膀看向遥远处的海面,天晴了,夜空呈现出一种灰蓝色,区分开了天与海。
林韵那次谈话确实是压死沈南柯的最后一根稻草,她身后已无退路,林韵斩断了她对孟庭深的全部念想。她甚至都没有弄明白那是什么念想,便被林韵毫不留情地掐断了。
她在荒芜的世界迷茫,她很孤独。
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即便把他拖进水中,他短暂地与她同污,待冲洗干净。他又回到了他的世界,干干净净地站在雪山之巅。
他们之间隔着无法跨越的距离,人为的距离。
“南柯,我的心很疼。”孟庭深沙哑的声音缓而慢,“我差点,失去了你。”
刹那,沈南柯听到耳边呼啸的风声,冲击着她的耳膜。带起了风噪,她心跳声很大。
“啊?”
他的呼吸在她的脖颈上变得潮热,他的手指很用力地卡住她的腰,圈住了她,“沈南柯,我不在乎你爱不爱我。你想赢我也好,利用我也罢。你是我妻子,我的都是你的。我永远不会跟你离婚,我会看着你,让你一辈子平平安安。”
沈南柯趴在他的肩膀上,感受着紧到让她窒息的拥抱,她隔着他的防风外套,摸到他后背对应心脏的位置,贴在上面揉了揉。
孟庭深心疼她。
他要她一辈子平平安安。
周六是阴天,孟庭深当场就要订机票飞去有太阳的地方。被沈南柯拦住了,她借口工作忙,来回折腾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