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多过去,她变了,孟宁也和以前不一样了,那温泽念呢?
这可是姬圈天菜啊,别垮,千万别垮。
她酝酿了很久才抬头,温泽念冲她压了压下颌。
祁晓恍然了一瞬。
有些人是可以凝固时光的。
她忽然就明白了温泽念明明年纪跟她们也差不多,为什么就长出了一副姬圈人人向往的姐系气质。因为温泽念从来就没有天真的时候,她从那样的环境里成长起来,她见过所有的人情冷暖、凉薄嘴脸,她不对这世界抱任何天真的祈盼。
她们看到的温泽念,是已完成了自洽的温泽念。她优雅、矜傲、从容,她已有了一套自己的法则去对付这个很多时候没那么可爱的世界。
温泽念擅穿黑与白,因为她穿黑是一片大彻大悟后纯粹的黑,她穿白是一种过尽千帆后复杂的白。她从没有年轻过,所以她也不会老去。
她不过分厚重,也不过分单薄,她是昼与夜之间黄昏般的存在。
唯有孟宁是她青春期未完成的一次放纵,她反反复复,乐此不疲。
祁晓用嘴型说:“嗨。”
温泽念努努下巴示意祁晓继续做题,自己掏出手机。
虽然是个学沫,那在姬圈天菜面前也得好好表现对吧。
祁晓脖子都酸了一抬头,恰瞥见孟宁正望着温泽念。
孟宁大概有点累了,身子微微往前倚,胸口贴着桌沿,一手撑着腮,另一手捏着支水性笔轻晃。
窗口透进的夕阳晃得她微眯着眼,而此时铺在桌面的那道夕阳,随时光轴前移,照在了温泽念身上。
一两点小小的光斑,落在温泽念今日黯蓝色的西装肩头,像南风吹时落下的梨花。
温泽念抬手抚了下发酸的后颈,大概有些累,抬头。
恰对上孟宁的视线。
祁晓这会儿埋着头假装做题的看八卦,眼珠子都快翻到天上去了。
孟宁握笔的那只手肘在桌面轻轻抽了下,睫毛一翕,大概本能想躲,想了想,没动,把眼神安放在温泽念身上。
倒是温泽念低下头去,很轻的勾了下嘴角。
这时祁晓肚子很大声“咕”的一响。
祁晓捂住自己的胃低声嘟囔:“有没有一点眼力见儿!”
孟宁轻笑,给手里的笔合上笔帽,在桌面轻敲一下,示意祁晓收拾题册和笔袋走了。
祁晓一下子就精神了。
走出图书馆音量才变大回来:“我不是饿啊,我就是胃痉挛你们知道吧?”
孟宁问她:“急着回医院么?”
“不急,我大姨在呢。”
“那一起吃晚饭?”
祁晓看了温泽念一眼。
温泽念点头:“一起,孟宁请客。”
孟宁:“嘿!”
祁晓一搭她的肩,温泽念一眼扫过来,祁晓又赶紧把手放下了:“怎么,你不该请啊?一个是你最好的姐们儿,一个是你,啊,对吧。”
“请啊,要请。”孟宁问:“吃什么?”
“小龙虾……”祁晓又看向温泽念:“吧?”
“可以。”
其实孟宁瞧出来了,温泽念今天不想一个人吃晚饭,要不也不会主动来找她。
是工作上遇到什么烦心事了吧。
所以她把祁晓留下来,最后也的确去了小龙虾店。
热热闹闹的,比较好,对吧。
温泽念看上去有些累,兴致也没有那么高,祁晓出去接她大姨电话去了,孟宁问温泽念:“工作上遇到什么事了吗?”
温泽念转了转端一次性酒杯的腕子,抿一口啤酒:“你想听么?”
“我不一定听得懂。”孟宁乖乖的看着她:“但我,会很认真的听。”
又看了眼温泽念垂放回桌面的手。
老天奶!真的,好想牵啊!
第86章
孟宁盯着温泽念的那只纤手想, 追一个与自己遥不可及的人是什么感觉呢。
有点像放风筝。
你跟她的牵连,也就你手中握着那么细细的一根线。有时候手中的线震一震,你能感到她的世界里卷起了一阵风, 可你很努力的抬头, 却看不清风的形状。
她永远都没机会跟温泽念说:“我帮你啊。”
也永远都没机会跟温泽念拍拍胸脯:“工作太累就不要做了, 休息一段时间,有我。”
按寻常的想法,追温泽念的感觉,会有一点点无力。
什么是温泽念没有而她有的呢?
说句现实的话,她掏出整月的月薪请温泽念吃饭, 那不过就是温泽念随手的日常。她拿出现在全部的积蓄带温泽念去旅游, 可温泽念坐破冰船去过南极坐私人飞机去过巴黎。
温泽念与她之间的距离,不是她很努力的跑、很用力的追就能追上的。
她是站在地面上只有一双脚的人, 没可能凭借好风力, 送她上青云。
现在她戴着塑料手套, 坐在温泽念面前,温泽念坐姿永远那么端正,显得她会矮那么一头,店里的人来来往往,因温泽念那姣好的长相都会往这边多看一眼。
温泽念那一看就死贵死贵的西装,和她那袖子上溅了小小一点油渍的运动服。
在任何人看来,她和温泽念是一个世界的人么?
她很仔细的剔掉小龙虾上的花椒和蒜, 剥出白白的虾肉,用指甲把脊背划开来,抽掉虾线, 抽不掉的地方,拿牙签仔仔细细挑干净, 沾一沾盆里的汤放到温泽念面前的小碟里。
她能想象她跟温泽念在一起后的生活是什么样。
所有知道的人,也许面子上客客气气,心里很难不想:抱上大腿了这是。
温泽念现阶段出差的时候还是会很多,而她掏出所有积蓄也不能买到邶城十平米房的情况下,势必只能住进温泽念家,等温泽念回家的时候,她会想方设法的做一顿好吃的饭,要是温泽念拍照发了朋友圈,其他人又会怎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