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这是没什么必要的坚持。虽然门锁坏着,但她和室友一向相处有礼,没人会贸然闯入。而且她戴上耳机,连声音都不会泄露她分毫。
她只是莫名的,不想在其他人醒着的时候看这种电影。
因为她看这种电影的时候,想的是温泽念。
她触碰过,揉摁过,但并没有仔细观察过。因为温泽念在她面前,要么穿着礼服,要么穿着正装制服。
那是属于她和温泽念的私密时刻,在天地间偷出另一片混沌的天地,在梦境间制造出又一重的幻梦。
她连幻想的时刻都不愿被人察觉。
必须是静静的,悄悄的,留她一人与夜色共处,在心底轻慢的咀嚼。
第二天宋宵休假,祁晓约她一起去逛街,又问孟宁:“你还是没空?”
孟宁点头。
祁晓奇了,因孟宁和温泽念的关系不为宋宵所知,所以祁晓把孟宁拉到一边悄悄问:“我以前总猜你每次轮休消失的半天是去谈恋爱,现在看来真不是,你到底干嘛去了?”
孟宁这种时候总笑得漫不经心:“成年人还不能有点自己的秘密吗?我要树我神秘高冷的人设。”
祁晓笑骂:“去你的。”
其实孟宁今天穿上运动装、背上双肩包出门,去的地方跟以前每次不一样。
那家“3rd”咖啡馆,在她给岑玫瑰送出那张贺卡后,就不打算再去了。
她去登山。
市区山不算多,绮罗山是其中最高的一座,有供给游客的缆车,也有曲径通幽的小道。来往小道的人不多,大部分是一些本地老年人,来活动活动腿脚。
孟宁背着双肩包开始攀登。
山路不陡,就是长,弯弯绕绕的没尽头。她在一处平台暂歇,不远处的峭壁间是一道窄窄的瀑布,山风徐徐凉凉的吹过来。
“姑娘,姑娘。”
孟宁回头。
一位慈眉善目的奶奶提醒她:“你往里头站站,这会儿原本有护栏,年头久了朽掉了,摔下去过人呢。你看你运动鞋都支出小半去了。”
孟宁笑笑:“谢谢您,这山风吹得舒服,我就是贪凉。”
奶奶见她长得眉清目秀,心里欢喜,从包里掏出个煮鸡蛋分她:“爬累了吧?歇会儿再走。”
“谢谢。”
奶奶先走了,孟宁望了眼石阶,也不拘着什么,坐下眺望着峭壁间的瀑布,吹着山风,吃完了整颗煮鸡蛋。
回到家,正好祁晓和宋宵也回了。孟宁和祁晓照例到楼下吃了碗海鲜面,为时尚早,便决定去搭公交。
夕阳满,欲沾裳。
孟宁斜倚着公交站牌,双肩包随意的勾在另边肩头。黑长直发绾在脑后,运动衫领子翻出来,露出她清秀漂亮的后颈和小半块黑色曼陀罗花的纹身。
祁晓也算跟她朝夕相处,这会儿仍是看得有点呆。
孟宁的表情幽远得像天边一抹云,说不上她是在想事,还是在走神。
这样的她仿佛触手可碰,又仿佛遥不可及。
祁晓问:“宁啊,你想什么呢?”
年轻的女人身姿欣长,靠着半锈的公交站牌:“我在想,待会我要去找她。”
******
孟宁休假前的两天,温泽念并没在海岸线出现。
算上休假的时间,孟宁已有四天没见过她。
这很容易让人产生一种幻觉,仿若先前的一切绮旎,都是自己的臆想。
可她回宿舍洗了澡,换上运动款制服,她的口袋里,分明又装着温泽念的房卡和打火机。
她坐在窗前一手撑着头,打火机拿在手里把玩。没擦燃火石,只是拇指和食指拈住,中指帮点小忙,在指间旋一圈,又旋一圈。
祁晓去找雎梦雅了,她回来时孟宁正准备出门,她一脸严肃的提醒:“你复习复习,别忘记动作要领!”
孟宁知道这个梗是过不去了,故意提醒:“祁晓,看了这么多学习资料后,你为什么连初吻都还在呢?”
“喂!打人不打脸!虾仁不猪心!”
孟宁已笑着走出房间。
她总是耗过了午夜才往温泽念的房间走,仿若那充满仪式感的时分意味着一个梦境的开始。
员工电梯里这个点是不会有人的,可不断跳跃的红色数字令人紧张。
直到她“滴”一声刷开温泽念的房间门。
里面万籁俱寂,一片幽黑,只有窗扉洞开的露台透出海岸线的路灯。
温泽念又不在。
孟宁想到过这种情况,毕竟温泽念总是很忙。
孟宁走到露台吹了阵风,虽然这时海岸线已关闭,但她忽地想,要是有不听指令的客人贸然闯入,会不会瞧见她?
这么想着,还是转回了屋内。
黑曜石的矮几上放着温泽念的烟盒,但没有打火机。一只细颈的高脚酒杯,白葡萄酒在杯中剩了个浅浅的底,另有几页凌乱的文件。
看来温泽念怕泄露什么商业机密,今天没许人来打扫房间。
孟宁不欲窥探那些文件,便回避了视线,只顺手帮忙理整齐。
文件下,一块巧克力露了出来。
是她上次低血糖晕倒,温泽念来“探病”时给她的那块巧克力。她记得自己咬那一口的角度,还沾着她微微的齿痕。
温泽念当时把金箔纸包好收起来了,这会儿放在矮几上金箔纸又已剥开。而她的齿痕被温泽念咬去一半,温泽念的齿印覆上去,另外——
孟宁凑近看了看,深棕色的巧克力块上印着温泽念大地色系的口红印,不明显,只隐约能瞧出唇形,微微润泽的反光。
孟宁靠在沙发上坐了会儿,也不知自己怎么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