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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水潮汐(75)

她左手把信笺从信封里抽出来,抖了抖展开。右手继续对付孟宁。她凑在孟宁的耳边读故事,微热的气息打在孟宁耳廓。

她说:“今天这页科幻故事不给你带走,你想知道情节进展,就好好认真听。”

孟宁心想,怎么办。一方面温泽念的撩拨让她魂识都涣散。另一方面她还要集中注意力去聆听温泽念唇间的音节。

整个人像被一剥为二,这感觉太难受了。她意识到温泽念是在惩罚她。

惩罚她什么呢?

惩罚她在两人至少身体足够坦诚的当下,仍是不肯摘下佛珠?

还是惩罚她这么多天没来找自己?

孟宁在储藏室对温泽念生出的蓬勃欲念通过另种形式得到安抚,温泽念成了主动进攻的人。

她今天的一切作为都带着惩罚意味,扭过孟宁的头让孟宁看着自己。她神情严肃,好似喜欢认真去看孟宁的破碎,她随孟宁的蹙眉而蹙眉,随孟宁的抿唇而抿唇。

薄暮时分飞在天边的一抹绯色此时飞在她眼尾,她说:“孟宁你嘴真的很硬。”

“乖一点好不好?”

有酒精的加持。有这如梦似幻一夜的加持。有温泽念强势声音的加持。

在孟宁唇瓣微启的时候,温泽念感到一阵从灵魂底层油然而生的震撼。

她太喜欢听孟宁的声音。哪怕这种时候,都是倔强而脆弱。像某种微弱的哭泣,又像乖巧的小猫。

温泽念的灵魂陷落在里面,不得超生。

******

结束后,孟宁总是自己去清理。

温泽念套好了晚礼服站在洗手间外等,孟宁出来:“我该走了。”

天马上要彻底亮了,沉睡了一夜的C酒店开始要有人走动了,她该趁最后的机会溜回自己房间,然后简单收拾两件衣服,搭最早的一趟快艇出岛,去老房子出租屋里跟祁晓汇合。

这个所有欲念像烟火一样喷薄而出的夜晚,终是要过去了。

可温泽念说:“不要走。”

她现在用的是祈使句。

孟宁微睁了下眼。其实温泽念的语气很淡:“你今天不是休假么?留在这里。”

“留在这里?”孟宁说:“做什么?”

“跟我相处。”温泽念说得天经地义,让人好似很容易就会听信她的话。

温泽念说:“休假的两天留在这里,我就把刚才那页故事给你带走。”

孟宁怔了下,温泽念已往浴室里走去:“我快速冲个澡,然后去上班,你可以先去睡觉。放心,今天我不叫人来打扫。”

孟宁发现温泽念这个人的确很矜傲。简单淋浴后,她走出来已是头发盘好,妆容一丝不乱。

当真不让人看她素颜。

孟宁坐在沙发上望着她,她也没避忌什么,也有可能是时间真来不及了,打开衣柜门取出一套干净的制服,背对孟宁开始穿。

其实两人这种关系下,脱比穿容易,因为脱的时候总有浓重的欲念包裹,而穿的时候已然清醒,故而让人害羞。

可温泽念没想那么多。孟宁发现,自己望着温泽念穿制服的背影,也没觉得多奇怪。

看来身体的接近,的确能带来精神的松弛。

各种意义上,两人就是在变得越来越熟悉。

温泽念说:“Minibar里有吃的,床头点单系统可以点餐到房间而你甚至不需要跟前台对话,所以,”她快速走过来在孟宁肩头摁了一下:“我晚上回来。”

她匆匆走了。

孟宁坐在沙发上,吹了会儿海风,突然感到铺天盖地涌上的一股困意。

她都不知没了安眠药,原来她还可以困到这地步。

她快速冲了个澡,一边提醒自己不要睡着,不然摔倒了磕昏在地面,一旦被其他人救援,难保不会出现“海滩救生员被发现裸体昏到在行政经理套房,行业潜规则如此肆无忌惮为哪般”这样惊悚的标题。她为自己天马行空的思绪笑了下,走到King-size的大床边,把自己扔了进去。

一觉醒来,已是下午两点。

她很长时间没睡得这么久,也没睡得这么沉了。

她下床,不太饿,从minibar里面找了条巧克力棒出来,算是打发早午餐。昨晚喝的都是好酒,宿醉的头疼比她想象的好得多。

怎么就莫名其妙留在了温泽念的房间呢。

孟宁反思了一下这件事,还是被她先前心里的那个理由说服——温泽念的语气太过笃然,而看似独立实则脆弱的人,其实心底最深处本能渴望有个人能告诉她怎么做。

是否这样自己就不用思考。

是否这样自己就不用担责任。

更何况,人都是贪婪的。谁希望梦一般的夜晚真就随着晨曦倏然终结,谁不希望它存续的再多些时候。

孟宁坐在沙发边吃完了巧克力棒。

她做了一件事,找了条毛巾拧湿,把温泽念先前坐在上面与她缠绵的桌案仔仔细细擦了一遍。

她不知道上面是否残留着温泽念的气息。也许根本就没有,也许早已消散。

可她就是一点痕迹都不想留。

又来了。她在心里清清楚楚的认识到,她对温泽念的“占有欲”又冒了头,就像昨夜蓝调响起时她不可抑制的走向温泽念,问:“在C海岛的这段时间,可不可以不要有别人?”

人人都战胜不了的,才会成为人类共有的劣根性。

孟宁觉得自己鸡贼。在发现自己无法与“占有欲”抗衡时,软弱的选择对它缴械投降。

时间并不难捱。

她发现一件事,那就是无论在昨晚的游艇,还是现在温泽念的行政套房,有个共性就是没有时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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