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山南水北(109)

正面留有空白写寄语的地方,果然落着熟悉的字迹和名字。

这次,不止有落款和日期,还有两行举重若轻的钢笔字:

药不能治百病

但你可以。

姜妤笙的心脏似被一双无形的手,骤然托住,轻轻啄吻一下。

酸酸麻麻。

她驻足几秒,返身下楼,取了钢笔复又上楼,在“薄苏”二字的右侧,空白的地址栏里,落下与薄苏清隽字迹不同的秀丽四字——

荣幸之至。

她不愿意它们还是寄满心事、积满抽屉、无人知、无处投的失落卡片。

那是她盼望着的、捡拾起的,在时光洪流里想要字字回应、张张珍藏的吉光片羽。

*

舟稻落锁,一行人走出老别墅的院落。

细雨轻不可觉,街巷行人无几,路面闪烁着莹莹的水光,姜妤笙、薄苏和池棋她们都没有打伞,在雨夜沁人心脾的凉风中散漫地朝永城路三十三号走去。

不远不近的,姜妤笙与薄苏落了一截在大家的身后。

无意追赶,两人影子叠着影子,悠悠地走。

姜妤笙望一眼没有一颗星星的天空,感慨:“下了这两天的雨,台风好像又过去了。”

明天,飞机应该会正点起航。

薄苏牵一下她的手,引她避开一处水洼,应:“嗯,好像去琼城了。”

手心微凉,姜妤笙在她松手前适时反握住,没再松开。

薄苏克制住自己不去刻意看她,唇角有弧度隐现。

姜妤笙用余光捕捉,弯唇无声地笑。

她挨近一点薄苏的小臂,闲聊:“今天真的就只在房间里等我了吗?”

中午和晚上的餐,都是薄苏自己找了跑腿从舟稻取回去吃的。

薄苏应:“嗯。”

姜妤笙关心:“会很无聊吗?”

之后如果时间不凑巧,可能大部分时候,薄苏来澎岛找她,她能给她的都只有现在这样短暂的晚间时光。

薄苏应:“不会。”

姜妤笙稍显迟疑:“那……如果之后常常需要你如此呢?”

“嗯?”薄苏侧目看她。

姜妤笙忧虑:“我们的休息时间,可能很难凑到一起。”

薄苏了然。

“没有关系。”她轻声安抚:“我也不是每次休息都可以不带一点工作的。而且,其实我今天在房间里也做了很多的事情。”

“嗯?”

薄苏说:“我感受了很久,期待的心情。”

她不似玩笑,望着幽静的路面,淡声说:“期待午餐、期待晚餐、期待晚上、期待接下来的每一分每一秒。妤笙,”她望向姜妤笙,很静地说:“是我过去十几年里,差不多已经忘记的心情了。”

姜妤笙心弦被拨动。

她握紧薄苏的手,眼波柔和:“你不觉得是浪费时间就好。”随即,像想到什么,又语调轻快,狡黠问:“那晚上真的再见到我的时候,有没有觉得期待落空了?”

分明是明知故问,恃宠生娇。

薄苏挑眉,勾唇轻笑。

“你对自己这么没有自信的吗?”她目视前方道路,故意不解风情。

姜妤笙不满:“喂……”

薄苏笑音轻盈而持续,姜妤笙也不由跟着心生快意。只希望这样的笑颜能常驻薄苏的脸上。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说笑着走回了永城路三十三号。

永城路三十三号的楼栋门已经打开了,池棋站在门边等候,等看到她们要走到了,才笑了一下,挥了挥手,先她们一步进楼。

姜妤笙和薄苏一前一后进门,关上门,沿着楼梯向上走。

谁都没开口道别。

二楼的楼层门近在眼前了,薄苏终是没按捺住,开了口:“今晚……我还可以再下来吗?”

姜妤笙莫名耳热。她咬唇忍住笑,若无其事,应:“嗯。”

顿了顿,想起早上池棋的话,她捏手中的钥匙,又说:“或者,我上去找你吧。”

薄苏无可无不可:“好。”

只要能一起睡,她无所谓在哪里。

姜妤笙看薄苏似雪月清冷的脸,薄苏望她如星湖潋滟的眼,两人对峙几秒,都撇开了脸笑。

有点傻。

“那我上去了。”薄苏发声。

姜妤笙点头。

两人又原地不动两秒,才一个转身进门,一个抬脚上楼。

*

二楼室内,客厅没有开灯,只从池棋半掩着的门缝里透出一条细细长长的光。

姜妤笙在门口轻敲门,问:“棋棋,你要先洗还是后洗?”

池棋声音从窗边传来。她关上了窗,开空调:“我等一会儿吧,姐你先洗。”

姜妤笙应:“好。”

她进卧室拿干净的衣物,不多时就洗好了澡吹好了头发,连换下来的衣服都顺手洗掉了。

不确定薄苏洗澡的速度,怀疑自己现在上楼会不会太迫不及待了,她没有马上告知薄苏,而是在卧室里开了电脑,准备检查下个月的进货清单。

不知道过了多久,手机传来震动,通知条显示,是来自薄苏的微信消息。

消息只有一句,简短的:“我洗完澡了。”

姜妤笙看时间,竟已经过去二十分钟了。

她解锁手机,回:“好,我现在上去。”

拿着手机,取了楼层门钥匙,她起身出门。

房门外,浴室里,池棋好像在洗澡,水声若隐若现。

姜妤笙不自觉地放轻手脚,合上门,走到玄关处。

有一瞬间,她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要不要换拖鞋,要不要制造自己还在卧室里安睡的假象?

旋即失笑。

她在想什么?

上一篇: 温水潮汐 下一篇: 缚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