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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南水北(88)

照片后用细头的签字笔写着:摄于2023.07.03

姜妤笙的心脏,猝不及防,似被人用一支毛笔打湿,蘸了又蘸。

把这张明信片同那一张电影票形异形明信片挂在一起,伫立许久,她终是忍不住伸手,抚摸那两个静凝的墨字。

薄苏。

薄苏。

她在心中无声地念。

她下楼,把信封和那张满月照片暂且收入服务台前带锁的抽屉里,准备等晚上打烊了再带回永城路三十三号,手机忽然震动了起来。

她取出查看,是薄苏发来的消息。

她问:“什么时候有时间,可以陪我去看望一次老太太吗?”

不由自主地,姜妤笙眉眼软了下来。

停顿几秒,她回复:“可以,不过这两天没有时间,可能要迟几天。”

永城路三十三号顶楼的书房里,薄苏正组装着相框,独坐在窗台前。

洗净收拾过的房间里,充满了清新阳光的气息。

窗户大开着,窗帘随风飘动,薄苏停下手中的动作,取过手机,噙着笑意打字:“没关系,你方便的时候和我说一声就好。”

她的手边,已经装好的一个相框里,一张久不见天日的合照,终于有了容身之地,在淡金色的暖阳下闪耀着明亮的光泽。

一如多年前的那些澎岛岁月。

第41章

午后两点半, 翻台率接近于零,池棋把【暂停营业】的标牌挂出,姜妤笙收拾好后厨的卫生, 脱下厨师帽和口罩,终于有时间松一口气,关心一下一整个上午都没有音讯的庄传羽。

她发微信问她:“还没有起床吗?昨天怎么样呀?”

庄传羽不知道是不是还在睡,好一会儿没有反应,姜妤笙收起手机, 准备去洗手间洗一下脸暂作休息,庄传羽的语音通话请求忽然进来了。

姜妤笙临时改道,去到了二楼无人的窗边。

“醒啦?”她噙着笑问。

庄传羽听上去闷闷的:“嗯。”

“怎么这么没精神的样子?你也喝多了吗?”

庄传羽不回答, 只关心:“你们昨天怎么样了?”

“什么怎么样了?”姜妤笙顾左右而言他。

庄传羽不吃她这一套:“别装傻, 就我问的那个意思, 你肯定懂。”

姜妤笙失笑, 笑过后,坦白答:“没有怎么样,就是聊了聊, 知道她当年为什么说不认识我了。”

“为什么?!”庄传羽音调瞬间提高,整个人都好像精神了起来。

姜妤笙垂下眼睑,轻抚窗台上仙人球的软刺,半晌,轻声说:“因为她也有她要背负的枷锁, 不得不承担的责任吧。当年她回北城的机会,是她妈妈千辛万苦为她争取到的,她妈妈那边的亲友, 都不希望她和鹭城这边的人再有联系,她妈妈在她回北城之后, 就积劳成疾,生了重病,她没有办法不答应、辜负她妈妈吧。后来我去找她的时候,刚好碰到她妈妈二次住院,很严重,当时她身边又刚好站着和她妈妈很不对付的亲戚,正准备一起去医院看望她妈妈。她担心对方转头就告诉她妈妈,刺激到她妈妈吧。”

她把薄苏未肯主观、未肯替自己开脱的话语,都宽容慈悲地补全了。

庄传羽一口气上不去,下不来,梗住了。

她不知道什么反应、什么评价才算公正客观。

设身处地,站在薄苏的角度,她确实为难,确实情有可原。

她们之间的错过,好像更多的是命运弄人、阴差阳错。

可是站在姜妤笙朋友的角度,她还是为姜妤笙不平,为姜妤笙不甘。

说到底,薄苏不还是选择了她妈妈,放弃了姜妤笙吗?

那倘若再重来一次,薄苏会有不一样的选择吗?她有底气,有能力,有魄力做出不一样的选择了吗?

她欲言又止。

沉默好几秒,她憋出一句:“那她妈妈现在身体还好吗?”

姜妤笙思忖:“我没有问,她没有详说,但听她语气,应该还好了。”

“哦。”庄传羽闷闷地,又是一个单音节。

姜妤笙关心她:“你呢?昨天怎么样?”

她昨天虽然略有醉意,但问出过的话,说出口过的鼓励,都是发自本心的。

庄传羽不吱声了。

姜妤笙等了好几秒,放下手机,看了一眼,确定没有显示对方网络状态不佳。

她奇怪:“传羽?”

庄传羽才又闷声应了一声:“嗯。”

“昨天,”她咬唇,有些支支吾吾:“我……我和沈珈禾亲亲了。”

她眼一闭,心一横,一鼓作气说出口了:“但是,亲完,她好像后悔了。”

“啊?”姜妤笙摸仙人球的动作顿住。

庄传羽说:“昨天你们走了以后,我们又续了三个小时,玩到了两点钟酒吧打烊才回去的。”

“因为沈珈禾有一点要醉了的样子,一方的两个员工又不和她一起住,我不太放心她一个人,就送她回去了。”

“没有想到本来很小的雨,等我们到了那儿,突然又大了起来。”

“沈珈禾说,要不进来坐一会儿,等雨停了再走?”

鬼使神差的,她就进去了。

反正也不是没上去过,刚好有一段时间没有撸到沈珈禾家的猫了,所以沈珈禾说楼下有点闷,想上楼开空调时,她也跟着一起上去了。

三楼安安静静的,一丝光亮都没有,薄苏的室内拖鞋,工工整整地收进了鞋柜里。

“看来是拿了你的钥匙,连夜搬离了。”沈珈禾洗着手打趣。

庄传羽撸够了猫,跟着她进洗手间洗手,冷哼了一声,不予置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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