岭南王白送了一马车的礼,啥好处也没捞着,带着沈溪澈一起在门边站着,恭敬地送帝祈云离开。
“溪澈公子不回京?”帝祈云翻身上马,侧过脸,墨色双瞳盯住沈溪澈,这眼神,比明眼人的目光还要凌锐几分。
“回王上的话,回京。”沈溪澈抱拳行礼,不卑不亢。
“那就走吧,路上给孤王唱个曲,也能解闷。”帝祈云轻一甩马鞭,不偏不倚,正中沈溪澈的肩头,又不轻不重,能让他疼,又不会受伤。
帝祈云的厉害,都藏在他看似不羁的外壳下,盲眼,不盲心。
于归薏扶着许鸳鸯出来了,拉着她的手,怎么都舍不得放开,她最不愿意让许鸳鸯进宫,可是出了这样的大事,谁人还敢娶许鸳鸯,帝祈云心疼她们母女,才用这种方式给她们母女撑腰,免得她们母女今后在郡王府被排斥得无处安身,更是给了鸳鸯一丝生的希望……
可是,那样的皇宫,波涛汹涌,步绾绾的厉害,绛芸和傅玉莹的等待,各郡献上的美人有上百,全是有身份有地位的女子,帝祈云虽已下严令,不许府中有任何人传出这事,可是哪有能包住火的纸?这事一旦在宫中传开,许鸳鸯又如何抬头做人?
于归薏的心都要碎了。
可她又无可奈何,看着女儿上了马车,泪眼朦胧地回头看她。
“鸳鸯啊……”她紧走了几步,又掩住了唇。
“母亲……你保重!”鸳鸯轻轻唤了一声,呆呆地看了她一会儿,然后决然地钻进了马车里。
前途渺茫,她终是要一个人去走了,她的成熟,只在一念之间,一夜而已。
宫廷是海,凶鱼众多,大鲨在前,凶鳄在后,进了宫,她就不是许鸳鸯了,而是鸳鸯皇后。
从此,生死由命,成事在已!
————————————————————————莫颜汐:《龙榻求爱:王牌小皇后》————————————————————————————
步绾绾的小马车已经出了城,她盘腿坐着,一张小桌摆在面前,正埋头写写划划。
非烟在一边做针线活,给她做棉鞋。
步绾绾头也不抬,在纸上写下一个又一个飘逸潇洒的字。从字看性格,她的字和她人一样,凌厉张扬中,又隐含了沉稳大气。
“你给非凡做一双吧,我看他脚大,走路又恨不得把地给跺烂一样,这才几天呢,又坏了一双。”
非烟摇头,轻声说:“我们自有宫制,不得愈矩,每季一双,娘娘有皇子,身受宠爱,我们做奴才的,就更应该为娘娘着着,严律守规,绝不给娘娘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这是宫外,我说穿就穿,你不做,去集市上买上十双八双给她换,你怎么跟个木头脑袋一样?”步绾绾批评她,跟着她,别的事不说,吃的喝的穿的玩的,绝不能受委屈。
非烟还是摇头,小声劝她:“娘娘,守规矩是养成的,一朝大意,便会有第二次不经意的大意,闯下祸时再后悔就晚了。以前宫无后,如今鸳鸯皇后挟恨进宫,宫中不会太平,她们不敢针对娘娘,奴婢和非凡却是非注意不可的,尤其是非凡,他不是太监,却获特旨进后宫保护娘娘,再加上他以前是军中之人,性格大大咧咧,这些规矩在路上他就得学会,否则以后有苦头吃。”
“得,我说过你,你那样守规矩,不是一样被赶出来了?”步绾绾随口说了一句。
非烟果然不说话了,垂着头,认真去做针线。
“嗨,我没别的意思,我的意思是,规矩是做给小人看的,若他们非得整你,你再守规矩也没用。所以,机警胆大最重要,有时候横一点也没关系,记着,有我呢,谁碰我的人,我把她架火上烤。”
步绾绾拍拍她的胳膊,向她道歉。
非烟抿唇笑笑,她第一回伺侯到这样的主子呢!
她们的马车走得不快,很快就被大队伍给追上了,她从马车里探出头去看,帝祈云和洛君瑜,沈溪澈三人都骑马,这三个雄性,简直能让日月失色!
“妖孽。”
步绾绾小声骂,继续写她的东西。
“娘娘,你到底在写什么呀?”
非烟终于好奇了,凑过头来看。
“哈哈……好东西……”
步绾绾掩上了纸,冲她笑。
非烟见她一脸神秘,也不好再看,缩回一边做针线。
马车一走便是一整天,直到晚上才在山路边停下,只是稍事休息,吃点东西,方便一下,还会继续赶路。
步绾绾下车活动身体,踢踢腿,挥挥手,转头时,只见帝祈云牵着许鸳鸯下来了。
“头还疼吗?”帝祈云轻声问许鸳鸯。
“有一点。”许鸳鸯点头,她撞过墙,额上的肿块还淤青刺目,“云哥哥,我们还要走很远吗?”
“这样走,还有九天的路程。”帝祈云点头。
“嗯,原来,我原来只和云哥哥隔了十天啊!”她笑笑,声音很轻,不知是身体未愈,还是性子突然就变柔了。
步绾绾站得稍远,她已经两天两夜没和帝祈云说一句话了。
“吃吧。”
洛君瑜拿着包子过来,递她一只。
“谁吃这么寒酸呢?”
步绾绾瞟他一眼,没接包子,素手轻挥,非凡非烟立刻支起了小锅小灶,生火煮菜。
准备得还真是充分啊!居然是羊肉火锅!连清水都是早就用罐子装好的泉水。
洛君瑜立刻把包子一丢,挽起袖子坐了下去,跟着非凡一起往锅里削羊肉。非烟又从马车后面取下小椅,让步绾绾坐下,她慢悠悠地落了座,盯着洛君瑜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