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大田打量阮芷,轻摇头说:“芷,囡囡只是讲了一个故事,你没有听她说,那故事里面白家的老太爷可活得好好的,我们知道的白老太爷已经过世了。白石两家要联姻,至少是明年夏天的事情。等到夏天时,我们看情况,再决定要不要跟囡囡说明她的身世。你放心,我们夫妻同心,我不会象故事里那个男人一样,为了父母和妹妹,害了女儿的一生,以至于夫妻离心不相见。”
阮芷轻舒一口气,自从听过叶浅玉讲的这个故事以来,她一直绷紧着心弦。叶大田是非常孝顺的一个人,如果叶老爷夫妻在女儿的哭求下,难免会要求他答应叶大美的要求。阮芷这些年做着官媒的活计,常出入家宅后院,她比任何人都瞧得明白,嫁进名门世家的女子,有几个是能真正的得到幸福。阮芷轻叹息一声说:“囡囡不是贪恋福贵的人,你看她出入阮家的院子,和回来住在我们自家的小院子,她的脸上从来没有失落感。
这样性子的人,嫁进一般的人家,一定会阖家欢喜。儿子所娶的女子,合了他们的心,夫妻相处融洽,用不着我去担心,我唯一担心的就是囡囡的亲事。你妹妹和妹夫两人的心性,都是无利不起早的人。如果没有外因,他们是绝对记不起还有这样的一个女儿。只是一旦有了利诱,你妹夫只怕是立时能记起囡囡来,而你妹妹已经习惯听从他的意思行事。静贤哥儿瞧着待囡囡不错,可惜他在山高路远的地方,只怕是无能为力。
大田,我为了女儿,情愿做你们叶家的罪人。不管白家人说得如何得好听,我都不会许我女儿的亲事,让他们插手进来。我早已跟我大哥大嫂提过,过两年,囡囡年纪大一些,让他们上心在府城里面,帮囡囡寻合适的人家。”阮芷从前在叶浅玉的亲事上面,只是暗示的说过叶大田听,而这一次她明明白白说出她的决定。叶大田想到叶浅玉梦里面那对养父母,他暗叹息一声,阮芷担心他会为了双亲和妹子,出卖了叶浅玉的亲事。
叶大田仔细的想过一番,他如果没有听过叶浅玉讲的梦,说那做女儿的悲怆一生,他也许想着为了女儿的小日子舒服,是会同意双亲和妹子夫妻的决定,毕竟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何况听上去那桩亲事并不差。叶大田沉声说:“芷,先别说那事会不会发生,就是会发生,我也不会做那样的傻事。这夫妻过日子,关上门来过,日子好坏,只有两人知晓。名门世家的男子,一向眼高于顶,我们囡囡的确不是特别出众的女子,用不着去受那份罪。”
叶大田夫妻房内的烛火熄灭了,黑暗中,夫妻两人长长的舒一口气,叶大田笑着说:“睡吧,囡囡今天睡得早,她要是早醒来,一定会闹得我们两人无法睡下去。”阮芷带着笑声的话,传了出来:“我只要想到再过几年,她就要嫁进别人的家里,我这心里面就舍不下她。唉,养儿女一场,盼着他们日子好过,为了他们好,也不能盼着他们守在我们的身边。唉,老了以后,就只余下你和我做伴。”房内渐渐没有说话声音,只有三人平缓的呼吸声音。
早上,叶浅玉醒了过来,瞧着黑暗处,各自拥被睡熟的叶大田和阮芷两人,她嘻嘻笑着抱着被子挤进他们两人之间,她伸手轻轻摸摸叶大田的脸,又伸手摸摸阮芷的额头。叶大田和阮芷两人同时睁开眼睛瞧着她,两人笑望一眼,抱着被子挤压起中间的叶浅玉,惹得她很快的讨饶起来,叫道:“爹爹,娘亲,你们别挤了,我快得挤透不过气了。”叶大田笑着翻身坐起来,叶浅玉连忙伸手扯他一把,叫道:“爹,爹,外面天还未亮,你陪我和娘亲说一会话吧。”
叶大田伸手轻拍她的手,笑着说:“我去点烛火,我好顺便瞧清楚你的小心思。”“噗”阮芷轻笑起来,她笑着说:“囡囡,你什么都写在脸上,有烛火亮着,我们正好瞧瞧你的小心思打算。”叶浅玉不依的在床上打滚起来,说:“爹爹,娘亲,我几时能瞒得你们两人慧眼啊。我是你们两人的掌上人,怎么也走不出你们两人的掌心。”叶大田燃起烛火,进了里屋出来,钻进自已的被子,故意用冷手捏叶浅玉的鼻子一下,说:“你们兄妹四人,就你从小到大最调皮,现在还要挨着爹娘睡,唉,这事要传出去,以后亲事就难说,唉。”
“爹,你昨儿还说女儿年纪小,这亲事的事情,还要晚几年再提,你今天一大早上,又拿这事来笑话我。我要陪着爹爹和娘亲,才不要和人说亲事。”叶浅玉羞恼的叫嚷起来,阮芷忍着笑意应承她,说:“行,我们家囡囡要陪着爹娘到老,以后嫁人就进隔壁人家。”叶家隔壁的柏家,平日里无人居住,只用来晒存放药材。而纪家平时只有纪老太爷夫妻和长子长媳妇在家,别的人,一向都是各有各的地方居住。
叶浅玉嘻嘻哈哈的笑着点头说:“好啊,柏家的院子是用来放药材,纪家只有纪爷纪奶和纪伯和伯母,囡囡是嫁不出去的人,可以名正言顺的赖着爹娘一辈子。”叶浅玉小时跟着阮芷见识过成亲的事情,在她的眼里,成亲也就是这么一桩普通事情,只是女子换一个地方生活而而已。她做了那样的一个怪异的梦后,她对成亲开始有些排拒起来,觉得还是伴着叶大田和阮芷两人的身边,过一辈子是最舒服的事情。
叶大田和阮芷两人交换下眼神,两人有些担心的瞧着对方。叶浅玉翻身下了床,对着床上人说:“爹爹,娘亲,你们不许下床,我一会还要来。”她匆匆忙忙往里屋跑去,叶大田和阮芷低声说:“你瞧,还是孩子呢。她说孩子话,我们以后慢慢的开释她,可不能让她给一个梦吓倒,误了一生的幸福。”阮芷轻叹息一声说:“囡囡如果只是我们两人的孩子,该是多么的一件事情。大田,你想法子把她做的梦,讲给父亲和母亲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