缚妖(115)
“没。”叶清影攥紧了副驾驶的安全带,眸光挣扎,“有点热。”
热吗?刚下了场雨,天气预报说只有十八度,但唐音还是十分贴心地开了冷气。
“咳。”叶清影蜷着指节抵着唇轻咳。
“又冷了?”唐音奇道。
叶清影面不改色地调了温度,靠着软皮座椅闭目养神,“你的车,灰重。”
唐音一瞪眼,伸手就要去打她。
老桃树被挠得咯吱咯吱笑,解忧手里的布兜子快装满了,思忖着,南君大概是要向冥府告状,参陆判一本。
陆之道一惊一颤地走到悬崖边上,望着如深渊一般的清风涧,腿倏地不听使唤。
“砸得倒是爽快,赔钱的时候怎么唯唯诺诺的,也真好意思赖账。”巫即斜倚在房檐上,鼻子一点一点地贴近青瓦片,看样子是有些困了。
陆之道转过身来,额前的灰败眼珠子凸显出来,南禺琢磨了一会儿,扣了颗莲子,伸手就给按进去了。
从此陆之道便记恨上南禺了。
南禺温柔地笑了笑,本来还懒散着,倏地起了兴致,一双桃花眼波光潋滟的。
陆之道心里一惊。
“归零......”
当他看见对方手里的计算器时,表情有那么一瞬间的空白。
这账,从黄昏算到夜幕,直到契约书上签名盖印,陆之道还是懵懵懂懂,走路的步子都是虚的。
枷锁连忙起身搀着他,回头道别。
南禺挨着碎了一半儿的影壁站着,眉眼弯弯,从容地挥了挥手,“再见。”
陆之道硬生生地刹住,忍了又忍,啐了一口,拂袖而去。
“再也不见!”
他自是赶不上庆功宴的,听说被钟馗拉到府里切磋了三天,谁都没劝住。
连续低空过弯,青鸟领着海东青练习飞行技巧,南禺吹了一声哨,它便乖乖过来歇在肩膀上。
南禺摩挲着它的尾羽,慢悠悠道:“我上次如何说的?”
青鸟歪了歪头,模样憨态可掬。
倏地,一声鸟鸣响彻清风涧,惊走了凑热闹的海东青。
南禺拾起剪刀,把它引以为傲的长尾羽全部剪短了,戳了戳它脑袋,“贪嘴,还不长记性。”
两滴泪啪嗒一下就掉下来了,濡湿了主人的袖口,青鸾耷拉着头,衔着羽毛原地打圈。
南禺手有点僵,嗔道:“你哭什么,过两日不就长出来了。”
青鸾不肯听,一直在它脖子上胡乱蹭,尖喙啄得人酥酥痒痒。
南禺好脾气地忍耐了一会儿,勾了勾唇角,捏着小细腿儿倒提着,说:“你闲得很吗,阿影?”
叶清影手忙脚乱地烧毁牵丝,神色慌张,好似被拔毛的不是青鸾而是她。
唐音瞥她一眼,问她:“那个怎么样?”
叶清影抿了一口酒,也没抬头看,随意搪塞她:“挺好。”
酒吧的音乐声震耳欲聋,舞池里爆发着荷尔蒙,空气中微醺的酒气混合着脂粉味,让人很容易冲动。
唐音和叶清影的气质截然相反,一冷一热,尽管位置比较偏,但依旧十分惹人注目。
不到半小时,唐音来者不拒,脸颊染上一层薄红。
“笑一个嘛,怎么老苦着脸。”唐音嬉笑着倒她肩上,一袭红裙勾出曼妙的曲线,姿态妩媚。
刚才那口灌得猛了,舌尖还残留着辛辣的余韵,叶清影眸光一沉,问道:“这就是你说的消遣。”
唐音咂摸出一丝危险的味道来,指着满场的人间尤物,颇有些挥斥方遒的意思,惊讶道:“没看出来呀,胃口挺大。”
说罢,她贴得更紧了,领口开的很深,引了几道露骨的目光。
叶清影知她会错意了,颇有些头疼。
卡座拐角,前来搭讪的男人转身走了。
“切~”唐音见状,立刻从叶清影身侧退开了,仰头一饮而尽,“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长什么样,还想泡你姑奶奶。”
DJ换了一首比较舒缓的音乐,叶清影觉得耳根子清静不少,松了口气,挑了挑眉,问道:“不是说好来者不拒么?”
恰好一束暖光打过来,配上撩人的酒气,衬得叶清影眉目温和,偏偏坐得笔直端正,气质有些禁欲,殊不知这种更容易激发人的探索欲。
闷骚。
唐音暗自诽腹了一句,瘪嘴道:“累了,不是我的目标。”
酒吧的气氛有些燥,叶清影解了袖口,露出一截小臂,黑衬衣的扣子扣得一丝不苟,窥不得半点春光。
这种场合对于她来说很无聊。
叶清影晃了晃透明酒液,顺着她的话问下去:“那你喜欢什么样的?”
“怎么,叶小姐要给我介绍?”唐音表情很不正经。
叶清影懒得理她。
唐音扑哧笑了,耸了耸肩,“年下嘛,年轻的肉/体多招人稀罕。”
好像的确如此。
叶清影仔细回忆了一下,细数唐音那些个女朋友,恋爱时长就没几个超过三个月的,共同特征是都长得比较幼。
只是越想越觉得变态,叶清影看唐音的眼神都变了。
唐音还在不遗余力地传授恋爱经,“老叶,你知不知道年下好在哪儿?”
好在年轻?好在体力好?
叶清影犹豫了一下,摇了摇头没说。
唐音激动地撂下酒杯,浪起波纹,红裙上沾了不少深褐色的水渍,晕染成大小不一的斑点,“床上叫你一声姐姐,柳下惠也把持不住!”
她声音有点大,周遭寂静了一秒。
什么乱七八糟的歪理,叶清影蹙了蹙眉。
吧台突然有些哄闹,围了不少人,灯光有些暗,看不太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