缚妖(150)
唐音绑了个马尾,刚给眼睛上搓完药膏,说道:“少爷崇拜你。”
许知州解释道火莲瀑布的场面太过震撼,属实为他生平所见之最,对南禺是世外高人的身份深信不疑。
南禺听了,笑得开怀,“显老,换一个吧。”
许知州跪坐得乖巧,瓮声瓮气地喊了声——“大嫂”!
这下不止南禺惊呆了,连同正在冥想的叶清影也哽了一下,倏地睁开眼,照着他屁股踹了一脚,冷哼道:“胡说八道,小心嫁不出去。”
“我当然嫁——呸!”许知州笑容戛然而止,啐了口唾沫,“小爷要娶天下最漂亮的姑娘!”
“咳咳,你要娶谁,我、我怎么没听说过。”一道声音插了进来,乌启山慢悠悠地睁开眼,就是每说一句,浑身就疼得颤一下。
见他醒了,许知州喜极而泣,想捶一拳又怕伤着,抹了泪,说道:“娶媳妇儿啊,你不娶吗?”
“道士可以婚嫁吗?”乌启山舔了舔唇角的血渍。
“当然可以,老头儿还在催呢。”许知州给他掖好被子,恍然道:“我忘了,你是和尚,讲这个太难为情了。”
默了一会儿,乌启山突然笑了,浓眉大眼,鹰眼都变得温和,“你说是那就是吧。”
许知州抠了抠手,没听明白。
紧接着,床上的病患断断续续地咳嗽,听着动静肺都要出来了,“水.....”
许知州提了个铜壶就蹿没影儿了。
南禺在抽屉里找到一套银针,用指尖焰消毒后,扒了乌启山的衣服开始扎针。
“你进祠堂了吗?”南禺捻了捻银针,问道。
乌启山喘了口气,拧眉道:“没有。”
“那你去哪儿了?”
“大雄宝殿,他们在做早课,念的是《大悲忏》。”
南禺轻轻应了一声,神情完全专注于手下的动作,不多时,乌启山有吐出一滩黑血,气色竟好了许多。
叶清影蹙了蹙眉,望了一眼在柜子旁玩蹴鞠的粉色气球,问道:“兰愿,白山寺你去过吗?”
“白、山、寺。”兰愿蜷成一团,一字一顿地念了出来,突然像着了魔似的,发了疯地哭喊尖叫。
“有问题!”唐音撩开布帘,从祠堂里面的廊道走了出来。
“我刚刚擦完药想去找兰庭生,一路摸到祠堂,里面的空白灵位出现了名字。”她厉声道。
叶清影一丝不苟地给南禺的伤口敷药,淡淡道:“兰愿和齐班主。”
唐音暗道一声聪明,说道:“的确。”
南禺眸中杀意凛然,“齐班主刚才过来的时候,脸色发白,眼圈泛青,五脏六腑腐烂的味道挡都挡不住,想必应是死了十几日了。”
“不好了!”许知州把着门框,铜壶不翼而飞,胸口上一大片青绿色的污渍,“东厢房!东厢房!”
唐音跟着赶忙跟着他过去,连乌启山也找了截木棍,一撅一拐地跟了上去。
南禺想过去,叶清影却攥紧了她的手不肯松,沉沉地吐了口气,说道:“我不想走了。”
说着,她清澈的眼睛里逐渐有了湿意。
南禺眼眶酸涩,摸着她柔软的头发,和刚才一样哄她:“你别害怕,没关系的。”
她用力反握,十指相扣,将伤处展露出来。
尽管疼,她还是笑着,温言细语道:“阿影包扎得特别好,快痊愈了。”
叶清影执拗地不看她,“我们不去了,我们等他耐心耗尽自己出现不好吗?为什么一定要去涉险?为什么非听他摆布不可?”
她很少有这种情绪外露的时候,南禺其实是高兴的,安安静静听完,缓缓环住了她,轻声道:“你说得对,可是蔺青还没找到,你是队长,该保护他们。”
叶清影沉默了一会儿,平静地对上她的眼眸。
她想要将布局的人千刀万剐,可那伤口切切实实地暴露在眼前,她倏地不想去了,破阵的方式有许多种,不是非要选择硬碰硬。
“那我自己去。”她梗着脖子。
南禺蹲下,仰望着她,吻了吻下颚,“乖,你忘了,我是神君,不死不灭的。”
她说这话的时候,有种近乎残忍的温柔,一闪而过的酸楚并未让怀里的人看见。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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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回溯
东厢房的确塌了, 风雪灌进来迷眼,散落的碎石盖住了井口,旁边地上躺了个颤颤巍巍的破铜壶, 撒了一地黏糊糊的脏水。
“操。”许知州捂着嘴, 伸出胳膊挡住众人, “我本来想打点水喝,结果他妈捞起来一只手,晦气死了。”
那只手就落在青石堆的缝隙里, 翘着几根腐烂肿胀的手指。
“你检查过了吗?”叶清影沉声问道。
“嗨, 我哪儿有闲工夫检查啊。”许知州有些后怕,往人多的地方挤了挤, “叶队, 你知道的啊,我家就我这么一根独苗苗,这里头稀奇古怪的, 我死了不要紧, 老头儿不得哭死。”
乌启山手指抵着唇死命咳嗽。
“切。”唐音不屑地撇撇嘴,双臂环绕,“少爷这么怕,以后聚会也别约极乐了,你去隔壁洗脚城按摩,找八号技师小芳, 报我名打八折。”
这次聚在这儿, 正是因为许久不见,再加上逃生馆开张的缘故。
“去你妈的, 你才怕, 你全家都怕!”许知州唾沫星子乱飞, 憋红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