缚妖(48)
阿三已经被她支去当监工了,房子里还能有谁?
叶清影警惕地望向楼梯口,手下的力道直接将塑料瓶捏成饼。
一个疯疯癫癫的男子不走寻常路,刚绕过楼梯转角,便翻身跃了下来,脸上贴满了纸条子。
他走到南禺身边,视线绕过叶清影,朗声道:“我还以为什么要紧的大事,原是有了新人忘旧人呐。”
一个言语亲昵,一个衣衫不整。
叶清影只迟疑不到一秒,一股子怒气便蹿遍了四肢百骸,直往百会穴横冲直撞,逼得脸色铁青。
“好得很。”她咬了咬牙,并不明白自己为何如此生气,指了指门口,声音冷得像是凝了一层寒冰,“这是我家,请你出去。”
岂料男子却并未随她意,纸条子被一口气吹飞,他反而端着姿态教训起人来,“小兔崽子,反了你还。”
叶清影怒极反笑,声音略有些沙哑,厉声道:“天罪,送客。”
天罪剑从天而降,威风凛凛,忠心护主。
“嘿!”男子撸起袖子,撩起纸条,露出一张俊逸的脸庞,不甘示弱道:“你再看清楚些!”
叶清影一身戾气,藏在发丝后的蓝色耳钉隐约闪烁,连带那客厅灯光也忽明忽暗。
天罪知晓她心意,又往前逼了一步。
再不管就真打起来了。
南禺猜到她为何生气,明白症结所在,琥珀色的眸子微暖,好整以暇地盯着她颀长的身影,红唇轻启:“巫即,你貌似忘记换脸了。”
老头儿?
叶清影身形一滞,天罪□□的剑刃瞬间软趴趴地搭下去。
巫即拍了拍大腿,大惊小怪道:“是嘛?!”
他扯着脸颊,左搓搓右揉揉,俊俏的脸庞变得沟壑纵横,如树皮般干枯,面无表情。
巫即换了张脸像是换了个人,气质内敛,还真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模样。
叶清影僵着身子,执拗地不愿回头。
南禺瞪了巫即一眼,经过的时候还照着屁股踹了一脚。
巫即吓了一跳,呲了呲牙,只一瞬,又装模作样地肃着一张脸。
南禺笑了笑,指尖碰了碰她额头,解释道:“巫即接了你的信,昨天便到了,只是迟迟联系不上你。”
这样一说,刻意躲着的叶清影反而有些心虚。
南禺见她低头不语,心下不悦,手指挑起她的下颌,重声道:“阿影。”
叶清影沉吟半晌,古井无波的眸子闪了闪,生硬地憋出一句话,“抱歉,最近有点忙。”
哇啊!你们两个不要这么旁若无人啊!
巫即捂着眼睛不敢再看,可怜他一把年纪了还要受这种刺激。
为了缓解尴尬,叶清影二话不说,转身就是一记凌厉的招式。
巫即捋了捋胡须,贴身肉搏,见招拆招。
持续了一刻钟,叶清影才确定了巫即的身份,主动停了手。
巫即撅了噘嘴,轻哼了一声。
南禺都看困了,打了个呵欠,如瀑的青丝披在身后,显出几分慵懒的姿态,“你说你没事搞什么世外高人的人设。”
巫即脾气本就不好,这会儿也硬撑不住那副高深的模样,阴阳怪气道:“我瞧你俩熟得很,我这眼巴巴的是为了哪个没良心的?上赶着找骂来了。”
叶清影蹙了蹙眉,还没从老头儿以前都是装的这个消息中缓过神来,便唤了一声“南禺”,示意她别在刺激老头儿。
“!”巫即反应最为强烈,呵斥道:“小兔崽子,叫祖奶奶!”
第27章 南禺山
◎
这沾亲带故的, 原以为师叔便顶了天,哪成想这辈分还能往上抬。
这时,面色古怪的可不止一人。
先不说难以接受的叶清影, 打瞌睡的南禺也是吃了一惊, 对于这突如其来的“祖奶奶”一称也是云里雾里的。
天罪更不消说, 弯成凹凸起伏的样式,十分贴合沙发扶手的流畅曲线。
不像是铮铮然的武器,更像是浸水的湿软布条。
倒是不嚣张了。
巫即敲了一下剑身, 似是很满意自己造成的轰动, 半眯着眼,两颊肌肉耸起, 扯得那一撇八字胡都歪了。
客厅窗明几净, 玻璃上倒映着苍翠的凤尾竹影。
路过的汽车鸣笛,接着便是两声急促的狗吠,想是那从天穆野带回的白狗还不太适应城市里的车水马龙。
说来也怪, 不知是不是牵丝作傀的原因, 那小白狗很通人性,离开的那天,硬是扯着叶清影裤腿不撒手,最后还悄悄钻进后备箱里藏着。
“咳——”巫即的动静闹得很刻意,拍了拍膝盖触地时沾染的浮灰,衬得新捏的面皮很猥琐, “有问题么?”
老夫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南禺默了一会儿, 站起来拂了下衣袖,丝绦勾勒出纤细的腰身, “那——”
她尾音拉的长, 很吊人胃口。
巫即眸光明亮, 不太符合仙风道骨的高人形象,那双招子更像是后描摹添上的。
他心说:对,就这么问我。
南禺这一觉虽睡了百年之久,但对于老友依旧稳稳拿捏,只见她牵着唇角轻轻一笑,问道:“狗你作何打算?”
她说话有些文绉绉的,倒不是故意,而是还没能适应。
这话一听便是问叶清影的,巫即本是满腹巧言欲将倾倒,这时被哽在喉咙里,上不来下不去,憋得很是难受。
而对叶清影来说,巫即跳脱的表现颠覆她以往的认知。
好似那个轻言细语哄她,并且倾囊相授的师傅是凭空捏造的,不知是哪儿的差错,亦或是记忆出现偏差。
叶清影一时不大能接受,目光快速扫了一眼,保持嗓音平稳,“养着。”